阮硕人更是不会理会她。可孔氏不知进退,依旧立在这里,场面有些难看,便叫湛露,“王爷刚赞这道清蒸石斑鱼不错,吩咐下去,给孔妹妹那桌上这道菜。”
又对孔氏和气言道:“不知妹妹原籍是青州哪里,青州三面环海,这石斑鱼想来是在家中时常吃的,如今且尝尝去,看府里的厨子做的可有家乡的味道?”
我本意是借萧王赐菜之名,让孔氏得了脸面,正好借机回席。谁知这孔氏竟是没听懂。
听说赐菜倒是喜上眉梢,却和我絮絮叨叨的说起家乡旧事来。我怜她心思粗疏,不解这些场面上的事情,倒也含笑听着,间或问上一句两句的。
然而那边阮良娣再耐不住,见萧王不理会,便挑着眉向孔青卓冷笑道:“你在家中没人教过规矩么?便再不谙世事,被家人送入王府也有些时日了,难得你还是这样蠢笨,不知进退,看来和你一个院子的人很是宅心仁厚呢。”
说完见孔氏完全愣住,面上表情不似作伪,原来并不是装傻充愣的在萧王面前流连,后面便声音又略低了些,但仍是嘀咕道,“金玉其外。”
这下孔青卓可彻底明白了,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一包泪水窝在眼睛里直打转,眼看着要哭出声来。旁边萧王的大丫鬟琉璃见了,唯恐她不管不顾的在萧王面前失仪,便冲湛露使眼色。
湛露人精似的又如何不明白。便笑嘻嘻的扶了孔氏,道:“孔夫人稚子心肠,自有天赐之福,何况良娣教导几句也是难得的点拨机缘。夫人发髻有些松散,请随奴婢去内室篦一篦。”
孔青卓听后感激的看我一眼,被湛露扶去了内室不提。
我轻轻吁出一口气。
扭头见厅外用数百盆菊花搭出了菊花山的样式,不免又微微叹口气。
萧王便问我何事。
我指了厅外菊花给他看,“王爷,菊花本是个讲究野趣悠然的东西,如今这样养在小小一方盆中,本就不舒展,这倒也罢了。可还着人力刻意摆放、堆垒,实在曲解了菊花真味。”
萧王脸上是明亮的笑意,“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归置?”
我扬眉,“就怕王爷不舍得!”
“胡说,若能使你心生欢喜,便是把这园子拆了重盖又有何妨。”萧王不假思索得回应。
我一边取下手腕上的缠丝叠金玲软镯,在手中把玩几下,一边笑道:“王爷金口。不过妾是深闺妇人,可没王爷拆园子那么大气魄。”
侧身向阮良娣,“阮姐姐博学多才,妹妹曾见姐姐散落在王爷书房的咏菊诗句——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堕北风中(注:南宋郑思肖“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堕北风中!)。妹妹不才,想着对于我等女子来说,过于肃杀。因此有个不情之请,今日府里诸位姐妹济济一堂,又正当秋时,菊花开得这样好,古人春兰兮秋菊,传葩兮代苞(注:屈原《九歌.礼魂》),不如我们传葩代舞,行一个菊花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