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深秋了,明明站在大太阳底下,我却觉得身上寒意渐渐明显起来。我看着公主,已经快维持不住面上的沉静。往事却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晃动,纤毫毕现。
当日阖府被抄时,二叔父还说,虽然皇上震怒,但是应该罪不至死,也不会累及家眷。
父亲却长叹一声,说:“此次人祸,别人为的就是这两个娇娇儿。”
当机立断安排我和姐姐与内院的两个年龄相仿的丫鬟互换了身份。
原本我与姐姐已经一起被关进了押着家中仆役们的偏厢。
可是,院门突然被踢开,兵勇们如狼似虎般涌进了院子,带兵抄家的朱郎将一身甲胄大步跨了进来。他的目光在院子里众人的身上扫视一圈,忽然笑了,四周火把飘忽不定的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是那样狰狞。我不由朝赤芙身后缩了缩。
朱郎将嘿然冷笑,转身朝身后拱了拱手,让在了一边。一个身披黑色大氅的人从他身后的阴影里,慢慢踱了出来。他带着风帽,身形高大,初时看不清面容。然而他只一眼,便看向了姐姐的方向,慢慢抬起手,伸出白皙的手指,将风帽掀开来,是太子。
他眼神阴鸷,沉着脸慢慢逼近姐姐。
姐姐刚开始惊慌失措,连退数步,见他已经认出自己,反微微昂起头来,冷若冰霜的看着太子。
“你不是很瞧不起本宫么,怎么这样一直盯着本宫看呢!”太子嗓音沙哑的开口,“是了,顾家大小姐不稀罕天家富贵,所以先自贬为奴,却是躲到了这里。”他死死的盯住姐姐,静默半晌。
姐姐却将头扭到了一边。
太子眼中受伤的神情一闪而过,忽然仰头大笑起来,“带走!和东厢的二小姐一起,没入教坊司为官妓。”
我急得要冲出去,赤芙却那样用力的按着我,用力的连手腕上没来得及褪下的虾须含珠金镯也变了形,在我手腕上印出那样深的红痕,久久不能褪去。
姐姐柔美的身子就那样被两个兵勇拖了出去。太子收回看向门外的目光,一甩衣袖,下令道:“剩下的全部发卖为奴。”
我躲在人群里,看着太子,将下唇咬出了血。
便是现在,想起这一幕,我的手笼在袖中也握成了拳,用力过猛,无名指上养着的指甲已经断了。
公主伸出纤纤素手,牵起我的手包在掌中。
柔声道:“我母妃出身不高,外家曲大千只是宫廷画师。当日我的婚事很是受了些影响,虽然父皇疼我,但太后和元后却极为重视门阀。还是顾相仗义执言,我的驸马才能是房三公子。如若不是顾相,我的公主府只怕会建在不知哪里的穷乡僻壤之地了。”
公主自嘲的叹口气,“若是那样,我与母妃两地相隔、消息不通,只怕母妃单凭一己之力难以保自身周全。所以,对顾相一家,我是存了报恩之心的。四年前东宫选妃刚开始商议人选,我便在父皇面前荐了顾相家的大小姐。谁知道不过半年,科考泄题案发,顾相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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