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吩咐其他人道:“将七厘散药膏拿给她们几个。”
如意不赞同的道:“七厘散所剩不多,而且清河崔氏的东西,何其珍贵!”
我忽然想起这七厘散还是去岁腊月里,在大昭寺,谢家所赠。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扭身朝内殿走,口中道:“再珍贵也抵不上你们!照我说的做。”
我坐在桌案边,以手支颐,微阖双目。这场欺凌是暂时退走了,可带来的心绪纷扰却挥之不去。
若我估的没错,太子妃多半是想对我有所动作了。
管惠英,不过是她拿来试探的石子!
试探徽音殿的虚实和深浅。
最重要的,是试探晟曜对我是否还在意。
如今,她已经有了答案了。
而我,也知道了这答案。
即便知道了答案,蔻儿几人脸上斑驳未退的伤,和着管惠英那句“太子不把你当回事了,你就什么也不是”,依旧深深的刺痛了我。
数日后,落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我坐在轩窗下,看着窗外飘飘洒洒的雪花,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雪奴儿光滑温热的毛皮。小东西安静的伏在我膝上,发出轻微的呼噜声。此情此景,原本应当是极其惬意的时光,可惜轩窗外已经没什么花木可赏了。
若原先种着的几株梅树还在就好了。
无人打理,也不知道怎么的,竟就这样枯死了。
可惜了。
若是有大昭寺那样的殷红梅花,映着这皑皑白雪……
我摇摇头,将飘远的思绪扯了回来。
如意昨日说过,叛军又攻破了两座县城,要命的是都在京都的粮道上。
他,此时正在殚精竭虑吧。
我微微侧头,眸光在书案上扫过——虽然他蛮横不讲理,我却不能任性,这心里真是说不出的别扭和委屈。
室内炭盆里的银霜炭又发出一阵哔啪声,我不由自嘲道:“看看,连它们都知道不平则鸣!”说话之间带起一阵白雾,我不由伸手搓了搓有些冰凉的脸颊。
随侍在内的翠浓并不懂我在说什么。见我许久没再说话,起身将我身上披着的白狐大氅拢了拢,又坐在一旁拿起绣绷开始针黹。
自武尚华执掌毓德宫庶务,徽音殿的日常用度就一日不如一日了。好些东西直接克扣的影子都看不见。就连这下等的银霜炭,还是那日萧十三将管惠英带走之后,家令寺才让人送了来的。
殿门外隐约有争论、呵斥声传来。
我眉尖微动。
翠浓起身道:“婢子去看看。”
片刻后翠浓跟着佟嬷嬷一起回来了,两人均难抑欣喜之情,禀道:“是皇后娘娘宫里的郭少监来了,要接昭训去太后宫中小聚。今日太后在慈安宫中设了家宴,说要与小辈们一起热闹热闹。”
“母后待我一向甚为慈爱亲和。”我垂下眼眸,淡淡的问道:“殿门外的卫士们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