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桐慌忙转回身来,手抚心口在亭中的木椅上坐下。
待屁股落了座,她忽又惊觉自己的这番举动不妥,应该给他颔首示礼才对,自己今日怎的屡屡乱了分寸?心下正暗自检省,常氏和王蕙便带着丫鬟婆子走近了亭子。
疏桐忙又站起身来,拎了玉壶将早先沏好的茶水点入琉璃盏中。待常氏和王蕙走入亭中,便将茶盏一一递上。
常氏接过茶盏,浅啜一口,点头道:“浓淡相宜,温热可口,不错。”
“咿,对面露台上的不是子夜公子么?”秀梅突然小声道。
众人便都齐齐望向对面的宝鼎阁。疏桐略略侧首,让视线不经意的扫过,却见王墨正含笑向常氏躬身施礼,常氏则淡淡点头示意。之后,王墨便转身沿那道木阶步下宝鼎阁。
找了借口却还是来晚了些,没能看到未婚夫婿,王蕙的眉目间便有些淡淡的失落。
“蕙儿不必失望,晚间你爹爹命我备了家宴,特意替你四哥接风。”常氏瞥了眼王蕙,随即在亭中坐下:“一晃六年,我都差点忘记了,你们小时是跟着同一个师父学背诗书的……”
王恺的一众子女中,与王蕙年纪接近的兄弟姊妹只有王墨。所以即便常氏视王墨为眼中钉,也依然没能阻止王蕙与他同师求学。也因此,王蕙与王墨自小便较其他兄妹亲密一些。王墨坠入荷池险些丧命,整个王家也只有王蕙是真心实意的替他哭肿了眼睛。
此番听说王蕙要出嫁,多年未曾归家的王墨从王寺村赶了回来,这在王家众人眼中也是兄妹情深的应证。所以,常氏也理所当然的以为王蕙脸上的失落是因此而起的。
听了常氏的话,疏桐的眼睛便亮了一些:离婚期只有五日,自己必须得抓住每一丝机会。
常氏母女在八角亭里坐着,聊了一阵妆奁和新备衣物的话题后,常氏连着打了几个呵欠,王蕙便趁机请母亲回房午休,自己便如得了解放一般回了兰息院。
晚上的家宴设在平日接待宾客的朱紫楼内。常氏对王恺说选朱紫楼,是因那处阁楼富丽宽敞,动静相宜,方便晚辈们叙话。只有疏桐明白常氏的用心:王墨纵然是活着回来了,他在她眼中也绝不是家人。
傍晚时候,疏桐领命带着常氏院中的丫鬟提早去了朱紫楼备餐时,厨膳房的人早已将桌椅搁置妥当,着黄衫的丫鬟们正在往桌面摆放餐具。主桌摆放的是琉璃碗盏、象牙箸,就连盛放餐前果脯的碟子也都是镶珠嵌玉的玲珑盘,其余各桌上搁置的则是翡翠碗盏、白银箸,果盘是翠玉盘。
因是家宴,王恺后院那些被常氏拾整得规规矩矩的侧室们,都将带着儿女出席。而家宴历来就是体现一家长幼有别、尊卑有序的重要时刻,从餐具、座椅到菜品、果品等各处细节都能看出差异。
青竹立在主桌前数了数桌上的餐具,当即问疏桐:“子夜公子该坐哪一桌?”
疏桐早已发现这个问题,摆放餐具的丫鬟按照原来家宴的规矩,主桌上只摆放了王恺、常氏和他们膝下几个嫡子嫡女的餐具。常氏命自己早先来做准备,不啻是要考研自己一番。
疏桐望着满桌珠玉流光豪奢至极的餐具,凝眉寻思片刻,对青竹道:“先就这样摆放着,待我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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