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荣凑近了道:“陆大哥听福禄院的章婆子说,入殓时夫人一身青紫,像是服毒自杀。”
“好端端的,夫人为何要服毒?”
“陆大哥也不知道具体原因,只说前日一早有廷尉府的官吏入府查案。午间送走官吏后,老爷就去了福禄院,听说两人在内室有过争吵,老爷最后是板着脸离开福禄院的……”
廷尉府?难道常氏是因为程据的案子受到牵连而畏罪自杀?
“府里除了办丧事,还有其他变化么?”
王恺本就是贾南风一党的,廷尉府的官吏入府调查,莫非是司马伦不给王墨情面,要彻底清扫余党?此刻,疏桐按耐不住的想知道王恺的情况。
“变化?哦,夫人去世后,如今是吉瑞院的那位七夫人在主家。老爷素来偏爱她,指不定这次就要扶正了……”说到这里,阿荣便后悔不迭道:“早知有今日,上次宅子里闹盗贼夫人命我去登记失物时,我就不该为了一块玉璧得罪了她……”
阿荣本是常氏的眼线,原以为常氏的死多少会令她有些悲伤,她却这么快就在考虑投效新主子了。阿荣的势利,令疏桐不由得替常氏感到悲哀。
这些年来,常氏精心算计辛苦钻营,不择手段的捍卫着自己当家主母的地位,这个位置却终究没能陪她到老。别说丈夫王恺的心不在她那里,就连她身边的这些丫鬟,除了对她心怀畏惧外,又有哪一个是真心实意向着她的?
常氏是在与王恺争吵之后服毒的,也指不定这是王恺为了洗清自己与贾南风的党属关系,用常氏来做替罪羊。
这日午后,王墨安排来接疏桐的人便到了。
令疏桐想不到的是,来人竟是一直留守在白果岭的七儿。七儿见了疏桐,将王墨写下的纸条递给疏桐后,便静默立在一旁。除了一身英武的男装打扮外,和往日所见一样,这个哑巴姑娘依然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
王墨让疏桐换上男装带上包裹与七儿同行,往西北方向出城,在邙山脚下的馆驿与他汇合。
疏桐对七儿的身份一直存疑,如今知道她也要一道去往西北,心下便有些不自在。七儿却浑然不知,她替疏桐拎了包裹,又去后院牵了马匹,主动扮演起小厮跟班的角色。
换好衣装,疏桐到前院上房与权叔、钟叔两人道别。
钟叔只知西北之行的目的,是王墨要去查看济生馆新开的医馆,见疏桐一身男装打扮,他便连连摇头道:“公子将医馆开去那般偏远的地方不说,还连累夫人跟着去受罪,这真是何苦啊?”
“人家夫妻俩的事儿,你操什么空心?”权叔笑罢,又肃容对疏桐道,“若非老朽身体不比当年,还真想再去西域看看,亲自拜谢当年资助过老朽的朋友。我这里写了封致谢的信函,若夫人和公子顺道,能否请夫人代为转交?”
疏桐接过权叔用竹筒封好的信函,瞥了眼竹筒上的文字,皱眉道:“不是于阗文?”
权叔笑道:“这是写给龟兹护国寺高僧白延的信,是用吐火罗文写的。”
白延?父亲的那位西域友人?!
看着竹筒上那行自己并不认识的文字,回想起权叔讲过的关于父亲的往事,对这趟即将开启的西域之旅,疏桐心底涌起了了一丝莫名的期盼。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