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把你媳妇卖给人家。
众人切切不语,只在心里嘀咕几声。李氏知道她们的心思,只心里不屑。心道,苏阳怡留下的嫁妆就值得上千两银子,加上把苏阳怡卖掉的五百两银子,和叶家送来的聘礼共有一百两。这下手里的银子凑手了。
到时候只管搬走,也轮不到人来说他们家的闲话。
等供沈康高中之后,做了官,什么本都捞回来了。还省得养着这赔钱货,自打她来了以后,沈康便更是常常不着家门。李氏认为那都是苏阳怡的错。
妆成,苏阳怡睁开眼。镜中少女不过十六七的年纪,浓妆厚彩遮住了她的本来面目,只余一双眼睛,压抑了千般波澜在眼底,却清澈动人。
遥想及笄时,她也是个杏花般烟润的少女。束笄绾发,轻点朱唇,不远千山万里来嫁作人妇。一颗心儿忐忑,又带着莫名的期待和渴望。如同每一个及笄出嫁的少女一样。
然不到两年的时间,那一场少女春梦,就会被这阴暗的现实给砸了个粉碎。
外面意思意思放了两串炮仗,李氏约莫是觉得也不愿意丢这个人,使了银子给左右妇人,让她们扶苏阳怡出去。
苏阳怡很柔顺,并没有试图反抗。她也知道,这排场并不是为了给她这个为期八年的典妻体面,只是为了给她以后在叶家生的孩子一个正式的名分罢了。
叶家和前世一样,派了花轿来接。连新郎官都骑马跟随,仪仗俱全,俨然是娶新妇的模样。
正要上花轿,盖头下却望见了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出去的沈康匆匆的步伐。似乎没想到遇到这种场面,他的脚步顿了顿。
前世,苏阳怡盖头下见了这人,竟然硬是挣开了身边的人的束缚,跑到他面前去痛哭流涕,请求他留下自己。
最终……
如今,她没有上花轿,转身走向沈康。
众人惊住,有人嚷嚷了两声要拦。
突闻一人在马上道:“由她。”
是叶泽,今天的男主角,也是苏阳怡的八年新夫。
他发了话,众人一时倒有些愣住了。就连躲在屋内偷看的李氏,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到了沈康面前。
苏阳怡掀起了盖头,盯着愕然的沈康。出乎沈康意料的,那张脸上的神色很平静,几乎看不出一点涟漪。
半晌,她低声道:“沈公子,你读了十几年书,这辈子,最好不要高中。”
她字字清晰,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沈康没有反应过来,李氏倒先气急败坏,再顾不得许多,从门里跳了出来,大骂道:“你这个刁妇,还敢诅咒康儿!大家快瞧瞧,这是什么狠心的妇人!早该把她休了或是卖了出去……”
苏阳怡也由得她骂。等她骂完了,才又声道:“若有一日,你高中了,不管千山万水,我必定一本御状告到殿前。你今日吞占我嫁妆,典卖嫡妻之事,人尽皆知。到时候,我倒要瞧瞧,你那官位,坐不坐得稳。”
言罢,倒抽气的声音此起彼伏。若如她所言,沈康这辈子,是绝不要想要安生了。
今上是开明之君,素来便重孝悌礼仪,就算是殿前点了状元,若是被人参了这么一本,轻则功名不再,重则连性命也不保!
苏阳怡这是要断沈康的前程啊!
李氏又气又骇,跳出来大骂道:“好你狠心的小娼妇!你真是黑了心肝了,这样诅咒我儿!自你嫁过来,我们沈家供你吃穿,你自己倒好,不事婆母,还连个蛋都不会下!老头子诶,你是做了什么孽,给我找了这么个黑心肝的媳妇!”
说着,又哭起死去的沈父来。就是要让苏阳怡背上一个不孝之名,好把沈家洗干净一些。可惜她这狗急也跳错了墙。邻里都知道这两年沈家都是靠新妇的嫁妆补贴供着。
“啪”的一声,一巴掌直直地扇到了沈康脸上,倒把刚回过神的沈康又给打愣了。
李氏嗷的叫了一声,就要扑上去和她拼命。
这时候,马上的人道:“拖住她。”
李氏被拖住,也发了失心疯,大骂道:“你个小贱蹄子,原来早就和人勾搭上了,难怪在家里闲不住,就是想要害死我一家啊……”
叶泽于马上,居高临下,英俊的脸沉在阴影里,看不出神情,他看向挨打的沈康,道:“钱货两讫,可还有什么疑问?”
沈康捂着脸,摇摇头,一时无话可说。
叶泽淡道:“那便是我的人了,管好你家老太婆。典期内,不准再造次。”
言罢,他淡道:“苏氏,上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