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一直没断,又都是曾经的营级以上军官,进出大营门几乎没人拦。
陈正淮纳闷了,一脸疑惑地问:“找我的?”
军务科的职责决定军务参谋要比一般军官更讲原则,一点小事都扯着着嗓子汇报道:“报告陈副政委,找您的是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大的说他爸叫丁爱国,转业前曾担任过我师军需科副科长;小的说他爸叫章援朝,他叫章程,没说他爸以前在哪个单位。”
两山还在轮战,几个主力团据说马上又要拉上去,作为一个铁定要上前线的军务参谋,居然章援朝是谁都不知道,或许甚至都没听说过,真是铁打的磨盘流水的兵。
什么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这才过了七年,就没人记得建国后师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在战场上牺牲的营级主官!
都快转业了,人家又是师机关干部,照理说用不着再得罪人,但陈正淮还是狠瞪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葛参谋,我这就去大营门接,另外……我建议你有时间去师荣誉室看看。”
“荣誉室?”
“去了就知道章援朝是谁,而且你也应该知道他是谁!”
赶到大营门陈正淮才发现自己来晚了,一帮在大院儿长大,并已经在宁安各单位参加工作的部队子弟,正兴高采烈地围着丁文明问长问短。
有杨副师长的儿子,有一团关政委家的丫头,甚至还有军袁副参谋长家的老三,就算他陈正淮不来接,丁文明和章程也能进去。
父亲生前最好的搭档走出大营门,章程连忙一脸欣喜地说:“陈叔叔,可等着您了。”
老战友的儿子找到军营,该不会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吧?来大营门的这一路上,陈正淮忐忑不安,直到看见章程这张笑脸才松下口气。
尽管如此,他还是急切地问道:“三儿,来前怎么不给叔写封信,你来你妈知道吗?”
“知道啊,”章程指着地上的大包小包,嘿嘿笑道:“这是我妈给您带的一些土特产,不值几个钱,就是有点难背。”
“来就来,还带东西干什么。”
陈正淮抚摸着他的头,随即转身问:“小丁,你是同三儿一起跟我走,还是跟你这些老同学一起走?”
“我是跟三儿一起来,当然同三儿一起跟您走。哥儿几个,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反正得在这住几天,咱们有的是时间,回头再聊。”
去家属区的这一路上,陈正淮事无巨细地问长问短,直到确认章家没出什么大事,这才真正的放下心,不过章程此行的来意也把他给难住了。
八百箱茅台,别说他已经快转业,几乎算不上部队的人了,就算他仍担任团副政委也解决不了。
可吴秀兰这些年从没求过部队,断然拒绝实在过意不去。更何况这事关章援朝唯一的儿子章程的前途,说什么也得帮他想办法。
于是,一把章程和丁文明安顿下来,就马不停蹄地赶到团部。
“团长、政委,事情就这么简单,秀兰什么样的人你们是知道的,无论援朝牺牲前还是牺牲后,不管家里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没找过部队。可怜天下父母心,要不是为了三儿的前程,她肯定开不了这个口。我是快脱军装的人,青黄不接,实在是有心无力,您二位可不能坐视不理,怎么着也得帮着想想办法。”
作为第一批上战场的部队,三团烈士高达二十多个。
这两年还好,前几年政治处净忙着安抚烈士家属了。直到现在还有两个烈士的孤儿寡母赖在团里,她们也是没办法,一家几口要吃饭,地方上又不给安置,就这么让人家回去怎么活?
王团长皱起眉头,恨恨地说:“地方上那些干部也真是的,不落实优抚政策就罢了,还刻意刁难烈军属。要是在宁安,我非得把他们单位砸个稀巴烂不可。”
“老王,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安抚烈军属是分内的工作,古政委责无旁贷,略作沉思了片刻,说道:“现在我们所能做的是想办法解决问题,军人服务社应该能挤出四五十箱,另外再让军需股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到一团和二团看看,总不能让孩子两手空空的回去。”
就算一团二团愿意帮忙,加起来也才一两百箱,王团长急了:“老古,没听老陈说吗,人家要的是八百箱!我看干脆矛盾上交算了,让师长和政委也头疼头疼。”
一个团就这么多烈士,一个师加起来更多。遇到这点难事就往上推,师长政委还不把自己骂个狗血喷头?
古政委可不会干这样的傻事,连连摇头道:“师军需科肯定要去,但师领导那边就不要惊动了。大不了我们再想想办法,把团里转业到地方的干部都发动起来,据说混得最好的已经当上了市委副书记,八百箱应该不难解决。”
随着古政委一锤定音,团司令部参谋和政治处干事全都忙碌起来。去兄弟单位的去兄弟单位,去师部的去师部,还有几个奔赴部队驻地附近的几个县市,求爷爷拜奶奶,好话说净,愣是在短短三天内凑够了八百二十三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