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业务,就算开展也没那么多东马克。如果贷人民币,以NB电气的实力和刘总的信誉,这笔贷款当天就能发放,可惜刘总就需要东马克,所以我们才不得不惊动您。”
两个德国有两**克:东德的东马克和西德的西马克。
西德人以西马克自豪,它象征着实力、财富、奔驰骄车、私人别墅。西马克还是国际硬通货,与美元、英镑鼎足而立;东马克则没那么受欢迎,跟西马克的官方汇率是5:1,事实上极少有人这么换,一般都是按照10:1的黑市价兑换。
连同为社会主义国家的中国都不喜欢东马克。
五十年代,两国关系友好,双方贸易往来频繁,贸易计价货币使用卢布,结算方式则以货易货为主;六七十年代,外交和贸易关系陷入低谷,还是以货易货;七十年代到现在,双边关系逐步改善,两国间贸易额逐步回升,但贸易计价货币由之前的卢布改为瑞士法郎,交易方式依然是以货易货。
总之,东马克能不收就不收。
对中国这种贸易计价和结算方式,东徳外交官极为不满,甚至迁怒到“广交会”。拿着钱采购不到东西,声称“广交会”是为资本主义国家服务的,搞得上上下下都很没面子。
稍有点金融常识的人都知道东马克不仅不值钱,而且现在还很难从东徳采购到你想采购的货物,韩国荣糊涂了,百思不得其解地问:“刘总,您要东马克干什么?”
“韩行长,我公司的开关面板想必您有所耳闻,虽然量产半年,但包括给韩国四星代工的一部分在内,已经占领了西方发达国家15%以上的市场份额,我们的海外营销团队还在不断拓展,力争明年底达到30%以上,也就是说我们明年的创汇还能翻一番。
这么短时间内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看上去似乎应该很满足。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们不能就此松懈,我们还想把业务做到华约国家去,所以就目前而言,去东徳投资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东徳也改革开放了?”
“暂时没有,不过据我们海外部同事反馈,东徳人民改革的呼声很高,连政府内的一些有识之士都认为应该学中国,以摆脱目前的困境。”
从中国借钱去投资东徳,亏他想得出来。
韩国荣不想帮这个忙,但又不好断然拒绝,于是慢条斯理地说道:“刘总,东徳政局不是很稳定,经济几乎已经崩溃,据说一台电视机从交钱到拿货需要近半年时间,这时候去投资风险很大呀!要不您再想想其它办法,比如跟外经贸部联系联系,看能不能随团参加今年的莱比锡国际博览会。”
刘思伟摇摇头,一脸认真地说:“韩行长,做生意本来就有风险,何况我们想打开的是整个华约国家市场,不仅仅是东徳。参加一次莱比锡国际博览会,对我们的产品推广起不到多大作用。”
中国不喜欢东马克,不等于一点东马克都没有。
一是多多少少要给人家点面子,二来也需要有一点东马克储备,不然常驻东徳的外交官和去东徳的留学生就要花坚挺的美元或西马克。
帮总行消化几千万也未尝不可,关键是效益和前景这么好的一家公司居然要往外跑,而不是扩大生产规模,给国家多创收一些外汇。
都是“价格闯关”惹的祸,韩国荣暗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问:“刘总,贵公司去东徳投资,那国内这边呢,会不会受到影响,会受到多大的影响?”
这个问题孔副区长决定帮刘思伟回答,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刚印好的产品样本,微笑着说:“韩行长,开关业务只是NB电气众多业务中的一种。您看看这份样本,上面的六十多种工业电器年后就要全面上市,二期工程就是为量产这些产品启动的。何况刘总刚才说得很清楚,只在东徳经营开关业务,而且只销往苏联、保加利亚、匈牙利、波兰和罗马尼亚等华约国家。”
大头还是留在国内,贷款风险又不要人行承担,只是帮着兑换一下。韩国荣沉吟了片刻,又问道:“老古,周主任,你们二位打算以什么汇率调剂这笔东马克?”
古行长放下筷子,似笑非笑地问:“一比五怎么样?”
他显然指得是人民币,而不是以美元或西马克作为中间价,连人行的便宜都敢沾,韩国荣笑骂道:“你做梦去吧,这个汇率你让我怎么向领导开口?”
“一比四点五,东马克行情你比我们谁清楚,真不能再多了。”
“老古,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是分行行长,不是总行行长,我清楚管什么用。东马克再怎么说也是外汇,上面肯定会考虑到管制问题,想调剂到国外,你们就得作出点让步。”
事关银行收益,古行长像小市民买菜一样开始讨价还价:“一比四可以了吧?这是我们香发展所能作出的最大让步,否则只能让刘总另想办法了。”
帮国家把一堆不值钱的东马克消化掉,多好的一件事,他还在犹豫不决,孔副区长急了,旁敲侧击地说:“韩行长,刘总前段时间应邀去了趟河内,越南计划投资部副部长和河内市长亲自接待,就是想让NB电气在越南投资。如果刘总提出来,我想他们肯定愿意帮刘总解决这个问题,这又不是什么违反原则的事,韩行长您还是考虑考虑吧!”
东马克在香港搞不到,在国内搞不到,不等于在其它国家搞不到。
韩国荣权衡了一番,终于松口道:“我帮你们向总行汇报一下,至于领导同不同意我不敢打包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