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族老小连个安身之处都没了。”魏继祖重重地拍了一下魏溱的肩头,言语间带着浓浓的惆怅与绝望,“孩子,那人救了咱们魏记一回,我们都很感激,但这一回,不一样了,不一样了啊。”
不一样吗?不,只要有她在,就是一样的。
魏溱神情一定,捏了捏拳头,再欲开口,却见又有人从外面急冲冲进来:“不好了,苏娘子被抓去顺天府大牢了。”
“什么?她不是去孙将军府上参加宴席了吗?”
魏劲松和魏溱同时惊叫出口,魏溱更是一个纵起,直接扑上去一把拽住了报信的随从,看得魏家其他几房并不知道苏雪真实身份的人脸上同时闪过诧异之色。
“人是京兆尹瞿大人从将军府上亲自带走的,说是有人拦了他的轿子告苏娘子害人性命。”随从被拽得胳膊生疼,却强忍着只是蹙了蹙眉,忙出声回答。
“不可能!她怎么会害人的性命,这一定是弄错了。我这就去顺天府问个清楚。”魏溱一把推开随从,一面气愤地说着,一面转身就往外走。
“溱郎!”魏劲松出声阻止,转念一想,也抬了步子跟上,“我也去!”
魏继祖再忍不住,冲着魏劲松呵斥:“大郎,现在是计较一位不相干的娘子的时候吗?”
魏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眼看着就要全部倾覆,一个不慎,搞不好所有魏家族人都可能无家可归。他们父子倒好,竟在这紧要关头抛下魏记不管,反而去关心一位并不相干的娘子来。
“二叔,”魏劲松抬起的步子猛然顿住,转头看着魏继祖,眸光垂了垂,尔后抬起,满是坚定地道,“她不是不相干的娘子。”
没有她,便没有魏记曾经的辉煌。任何娘子都可以被说成是与魏记不相干之人,却唯独她不行!
“她确实不是不相干的娘子,她是你们大房心仪的未来媳妇。”魏继祖闻言冷笑一声,随即重重一拍身旁的窗框,大声吼道,“可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就这么撂下我们大家,撂下魏记面临的所有危险逼迫,去救一位娘子,你对得起魏家诸人,对得起你背负的家主之名吗?大丈夫,何患无妻,不过一位姿色稍显出众的娘子,少她一个不少,多她一个也不多。她的死活,能与魏记所有产业,与魏家上百口人的死活相提并论吗?”
能!当然能!有了她,或许魏记还有一搏,可若没有她,魏记便只有彻底倾覆的下场。
看着魏继祖脸上从未有过的愤慨和其他人脸上先后露出的失望,魏劲松差点就脱口而出,最终理智战胜了冲动,抿紧了唇。
已走到门口的魏溱却是转身回头,无比郑重无比认真地冲屋内所有人叫道:“当然能!对我来说,少了她,就是少了一切。没有她,世上的万物都会顿时失色,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他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字字都如叩在人的心头,那离去的身影,更是毅然决然,屋内所有人都忍不住脸露惊骇之色。
这个人人眼中的呆子,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情种!
“你!”魏继祖被气得一口气堵在喉头下不来,身子开始微微颤栗,好半晌,才缓过气来,盯着魏劲松道,“你今日若也要同你的好儿子一起去,我也不拦你。但是,”
魏继祖的声音重重一顿,混浊的老眼缓缓地扫视了一眼四周,才再次提高声音道:“这家主之位,你就必须让出来。一个不将魏家族人的生死放在首位的人,他不配被众人称为家主!不配!”
不配!不配……
他沉沉的话语一出,满室寂然,只余“不配”二字在屋内久久回荡。众人的脸色陡然一变,魏劲松的长子魏涛和次子魏泓则是脸色复杂地看着魏劲松,眸中露出几分急切来。
魏涛斟酌犹豫片刻后,上前一步,冲魏继祖道:“二叔父,其实……”
“二叔既如此说,那我只有从命了。”魏劲松及时打断了魏涛即将出口的话,声音平静,看着魏继祖的双眸间,却满是坚持,“但我还是要跟二叔说一声,她,不是不相干之人。而我,从来都是将魏记产业魏家全族人的利益放在首位。但是,今日,我不得不去。”
不得不去?
那个最受魏家长辈看重、同辈支持、晚辈敬重的一向理智冷静的大郎,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固执不理智了?
看着魏劲松拂袖而去,步履间不见一丝迟疑,厅中所有人都瞪大了眼。
“天亡我魏家,天亡我魏家啊!”魏继祖仰天长啸,悲恸出声,滚烫的泪水顺颊而下,苍老干裂的嘴唇微微地颤动。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