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钢的床沿上睡着了。南钢一开始还陪着她说话,后来点滴挂完了,他也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整个世界都休息了,好像,就她一个人还醒着。
南姣窝在椅子上,盘算着手上还有多少钱可以拿出来。前段时间,她从《听海》剧组那里赚了不少,但这些钱,只够前期治疗的费用。往后,化疗和手术,还需要很多的钱。南钢有部分积蓄,应该可以支撑一段时间,但是,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去动那笔钱,那么,她该怎么办?
回去吗?
以什么姿态回去?
又该如何求得他们的原谅?
天渐渐亮了。
南姣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去外面给南钢和南景买了早餐之后,又回了一趟家。
家里门关着,冯素九进不去,正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的,看到南姣,赶紧跑过来。
“小姣啊,出什么事情了吗?我一大早过来,家里怎么没人啊?”
“爸爸昨晚发烧,我们去医院了。”
“那你爸人呢?还在医院吗?”
南姣点点头,开门进屋,顺便将情况和冯素九说了一遍,冯素九很支持南钢早日手术,并表示自己也有部分积蓄可以拿出来给南钢治病用,南姣婉拒了。
她知道,南钢肯定不会要冯素九的钱。
冯素九走之后,南姣在大厅坐了一会儿,陈绍祁送给她的花都已经风干了,挂在窗边,远看的时候,依然美丽。
她上楼给南钢收拾了衣物和洗漱用品,又赶回医院,刚到医院门口,就看到了蒋文康的车在她身边慢了下来。
“小姣!”蒋文康降下车窗,对南姣挥了挥手,“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先去停一下车啊。”
南姣还没来得及应声,蒋文康的车就过去了。
她背着大包小包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几分钟之后,蒋文康从地下车库里跑了上来。
“蒋叔,你怎么来了?”南姣好奇。
“我来看看你爸,怎么样,他现在还好吧?”
蒋文康接过了南姣身上最大的两个包,南姣想给他换一个,但是他没让。
“还好。你怎么知道的?”
两人一边聊一边往里走。
“哦,刚才在集市上碰到你素九姨了,她和我说的。”
南姣点点头。
“听说准备手术了?”
“嗯。”
“哎呀,下定决心了也挺好的。早治疗早痊愈嘛。”
南姣又“嗯”了声。
蒋文康看了她一眼,她低着头,心事重重的样子,背上就一个小包,都好像会将她压垮。
“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找我,我一定尽我全力。”
“谢谢蒋叔。”
“别和我客气。我和你爸都那么多年交情了,当年,我困难的时候,他也没少帮我。人情都是相互往来的,你爸做人好,我们也不会亏待他。”
南姣心里暖洋洋的。
“哦,对了。我差点又忘了。”蒋文康一边说一边从衣兜里拿出一个信封:“喏,这个是陈导走得时候留下的。他交代了让我给你,可我前几天太忙给忙忘了,今天正好。”
南姣望着这薄薄的信封,没接。
“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这是他留给你的,我也不能私自拆开看啊对吧,你快拿着。”
南姣接过来,信封很轻,没什么重量,里面好像塞着一张卡。
“那天我送他们去机场,和大家道完别出来,人都上车了,陈导还特意追出来,要我转交的。”蒋文康指指信封,“你等下拆开看看吧,陈导在的时候,就对你挺照顾的,里面没准有什么惊喜呢。”
南姣笑了一下,把信封揣进了口袋,先带着蒋文康上了楼。
病房里,南钢醒着,南景正在给他洗脸。
蒋文康走过去,和他们聊起了天。
南姣放了东西,就去了阳台上。
昨晚阴云密布一夜,但今天的阳光却格外的好。
她把兜里的信封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拆开。
信封里掉出了一张银行卡。
南姣愣住了,好半晌才回神去捡。
银行卡上粘着一张便利贴,便利贴上写着银行卡的密码,还有他要对她说的话。
就简单的四个字。
“留着,急用。”
他的字很好看,形似小楷,遒劲有力,又很大气。
南姣眨了眨眼,眼泪忽然掉了下来。
猝不及防。
她呆呆地在阳台上站了很久,冷风吹在她的脸上,泪痕发凉。她一个激灵,想起什么,立马哆哆嗦嗦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这个时候,所有矜持,犹豫,倔强,自尊都被她抛到了脑后。
她想见他,这样的欲/望前所未有的强烈。
那张写着陈绍祁私人号码的小纸条还在她枕头边放着,她没有带来,但是,那个号码,她早已烂熟于心了。
她快速的在手机上按下了这串数字。
“嘟嘟嘟嘟嘟……”
铃声绵长又温柔。
世界好像安静下来了。
她听到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
欢愉,雀跃。
像欣喜的小鹿。
她看到窗玻璃上自己的笑容。
羞涩,紧张。
像情窦初开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