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不过随即他又长叹一口气,取下腰间的葫芦喝了一口,眼中的寒光褪去,那点醉意又重新浮了上来。懒懒散散絮絮叨叨地说:“...不过这也只是想想罢了,这么大一块肉,朝廷也好影衫卫也好都没能力一口吞下来..结果还是要靠着唐家之力,幸好他们表面上还是会顾及朝廷体面...”
“能有这体面便不错了。”南宫无极笑了笑。“我知你跟着无畏无忌他们,心中一直便有股心气。不过我也不想听你发牢骚,就只是想问问你,只是单看这天工机关,单看这神机堂,你有什么感觉?”
“匠人之作。商贾之才。也算是极为有用的东西,不过也仅此而已罢了。”凌五胜淡淡说道,看了一眼小夏。“之前清风道长说这将动摇天下,改天换地。我觉得说得太大了。”
小夏笑笑,也不说话。他知道凌五胜的想法正是绝大多数人的,甚至他一直以来也颇为认同。历朝历代中,匠人商贾向来被视为不入流的人物。就算赚再多的钱,在真正的上位者眼中也算不得什么。钱。终究是在秩序规则下流动的东西,再多的钱再精巧的物件,对于直接掌控秩序掌控规则的人来说,不过是一句话,最多是稍微花些心思和手段便能直接拿过来。之前神机堂在方芷芳手中已是发展的极好了,日进斗金,在寻常百姓眼中看来大概极为了不起的了,但任凭方芷芳花样百出,赚的钱流水一般地泼出去替自己换名声换地位拉背景,最终还是替他人作了嫁衣裳。
但这天工计划却有些不同,小夏亲身参与其中,感受颇深,那些神机堂老人对此信心百倍还可以说是专心于精研技巧的匠人的不知天高地厚,但小夏确实能够感觉出那背后似乎有些不一样,更深层的东西在蠢蠢欲动。不过要他有条有理地详细说出来,他是不愿也不能了。
“匠人商贾么,确实也是...”南宫无极一笑,悠然说:“说不定以后的天下会是机关的天下,是钱的天下呢。那匠人之作商贾之才可不就是大行其道了。”
这话让其他人都微微一愣,随后凌五胜摇头嗤拉一笑:“无极先生说笑了,哪能有如此的一天。再是礼崩乐坏也未见得如此不堪。”
天河鬼张嘴刚想说话,忽然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呆了呆,发了会怔就闭口不言。
南宫无极也是笑笑,好像刚才只是随口而发的一句玩笑话一样,再不多说什么。
这时候一名锦袍大汉从远处疾步行来。这大汉龙行虎步,气势十足,经过周堂主等神机堂中人身边时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似乎这些只是路边的杂草虫蚁,反而是周堂主等几人连忙地鞠躬作揖满脸堆笑。这锦袍大汉快步走到小亭前,对着南宫无极拱手为礼:“大哥。”
“指挥使大人。”凌五胜对这锦袍大汉拱了拱手。小夏也认出了这大汉正是他在茅山何晋芝家中见过的何姒儿的舅舅南宫无畏,他也拱了拱手。
南宫无畏对小夏点头示意,再对南宫无极道:“大哥,都准备好了。”
南宫无极嗯了一声,起身迈步走出小亭。天河鬼想要跟上,凌五胜伸手拦住了他,说:“这位天河兄弟,无极先生此行可是去商谈要事,连我也不便跟随,你就更不用去了。”
但天河鬼却对这位影衫卫统领不大买账,眼睛一瞪道:“我是奉了刘大人之名,定要一路保护好无极先生。你管得了影衫卫的鹰犬可管不了我。”
凌五胜一笑还想说什么,南宫无极却先转过头来对天河鬼微笑说:“天河壮士,我所去见之人面皮薄得很,见不得外人,就劳烦你在这边稍等片刻吧。你也正好与五胜统领多多亲近亲近。”
天河鬼一怔,南宫无极的话他却不能不听,只得留在亭中,没好气地看了凌五胜一眼。
这时候南宫无极却又对着小夏说:“不如清风道长随我来吧,正好这位客人你也认识。”
小夏有些意外,但微微一想之后便不再说话,迈步跟了上去,明月自然紧随在他身边。南宫无畏的眉头一皱,但看了南宫无极一眼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转头在前面带路,朝着那一排排庞大宛如集市的机关组群中走去。
看着南宫无极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机关组中,远处静候着的周堂主一行人也只得继续在那里原地等着。他们自然是事先也得了关照,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不能做些什么的,只是这分明是自家的地盘上,却由得别人掌控,自家只能在角落里等候吩咐,也让几个老人的面色不大好看,总匠师更是低声嘀咕:“这影卫也着实古怪,无极大人要商谈什么密事其他地方不好么,偏偏要来我们这地方,还将我们给指使开...”
就算这里足够远,总匠师的声音也只是低声牢骚绝不会被远处的诸人听到,周堂主还是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瞪了这不识大体的老头一眼。一旁的唐执事像是提醒一样,面无表情地淡淡说道:“弄不明白的便不要去明白,看自己该看的,做自家该做的事能做的事便好,其他的无须理会。”
“还是唐执事明白事理识大体。”周堂主连忙转过头来挤出个笑脸。
唐执事微笑着点点头,真的就像个得了上司称赞的寻常管事一样。不过顿了顿之后,他又忽然道:“属下忽然肚中有些不适,要去方便方便,还请堂主原谅则个。”
周堂主自然是满面笑容道:“唐执事自去便是,反正我们在这里呆着也是无事。天气渐凉,我们这些老骨头可要注意自家身体。”
看着唐执事匆匆朝着和南宫无极他们相反的方向远去,总匠师又忍不住说:“老唐这是怎么了?茅厕可不是在那边...”
“看你该看的,做你该做的,其他莫要去理会。”周堂主头也不回,只是面无表情地重复了刚才唐执事的话,刚才那和善亲切的堆笑再也不见分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