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请见骠骑将军董重。董重听说刘修来了,非常意外,刘修虽然经常向太后进贡,他们之间的交往却不多,除了有事,刘修是无事不登门。
刘修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来意,我要去找太平道的晦气,我知道太平道的人在宫里有内应,仅凭我一个人,我搞不定他们,可是骠骑将军不一样,你是太后的从子,太后是唯一能在天子面前说一不二的人,有骠骑将军出手,我就不用担心了。
董重非常好笑,你也知道太平道在宫里有内应,张角在天子面前受宠啊,那我凭什么要去帮你得罪张角?
刘修笑笑,骠骑将军想必不知道,太平道在洛阳布道数年,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天子现在最缺钱,我们如果能把太平道的钱抢过来献给天子,天子还能怪我们吗,他不仅不会怪我们,而且去嘉奖我们,因为张角天天叫着效忠天子,可是在天子最缺钱的时候,他从来没有给天子送钱。我们把他的虚伪面目揭露出来,天子肯定会夸我们的。我之所以不自己去做,是因为我和张角有矛盾,天子会以为我是陷害他,可是骠骑将军和张角没矛盾,你是中立的,天子一定会相信你。
董重一听这句话,眼睛顿时亮了,又互相试探了几句,随即一拍而合。董家的每一个人一听到钱,眼睛就亮,刘修正是摸准了这一点,这才敢上门向董重求援的。
董重调集了所领一千人马,和刘修一起出发,洛阳城外,许禇率领刚刚整编完毕的五百虎士营,关羽带着一百重甲士,张飞、张修带着五百亲卫骑已经准备停当,两千多人合兵一处,直奔平家旧宅,如今太平道的洛阳靖庐。
董重手下的那一千兵也就是个仪式,没上过战场,平时欺负个老百姓还行,真要摆开阵势作战,那根本就是个摆设。和刘修手下的这一千多人走在一起,他们显然非常不安,那些经过血战的战士身上自然而然露出的冷漠表情让他们不寒而栗。
平家原本就是洛阳的一个豪强,养着几百个杀手,积累的财富更是数不胜数,当初刘修整顿北军的起动资金就是从平家抄来的。有了钱就怕贼惦记,就算家里全是高手,那也得防着,所以平家的院墙比别人家的高,比别人家的厚。张角得了这幢宅子之后,又进行了修缮加固,别的不说,看看院子四角的角楼高度就可见一斑。除了没有朝廷控制的强弩之后,这幢院子就是一个军事要塞。
刘修不敢怠慢,他做事从来都是把事情想得困难一些,拉董重来是助阵的,可不能让伤亡过大。到了之后,他下令将平家团团围住,虎士在前负责作战,董重的部属在后壮声势,骑士在外面负责追杀想逃跑的人。命令下达之后,虎士们按照战时的习惯摆开了阵势,刀盾手、矛手、弓弩手布成方阵,许褚亲自提着战刀在前面叫阵。
太平道虽然势力雄厚,但这里毕竟是洛阳,一看到黑压压的官军把院子围住了,他们顿时紧张起来,一面进入自己的岗位防守,一面飞报马强。四个角楼上的弓箭手很快到位,但是他们却不敢贸然发射,只是紧张的等待着命令。
刘修看了一眼角楼上,没看到守城弩的影子,这才松了一口气。汉代民间不禁武,带刀带剑都没问题,弓弩之类的也常有,但是三石以上的强弓属于管制兵器,十石以上的守城弩更是除了京师之外,其他任何城池不得配置。
没有三石以上的强弩,那些普通的弓弩对于重甲士的伤害等于零。
“云长,破门!”
“喏!”关羽应了一声,拖着斩刀剑开始奔跑,沉重的重甲对他来说似乎轻若羽毛,九尺高的庞大身躯快如闪电,飞奔到大门前,腾身跃起,一脚踹在厚厚的木门上。
“喀嚓”一声,大门再次被他一脚踹开,门后藏着的几个太平道徒吓得魂飞魄散,有几个反应快的怪叫一声,壮着胆子冲了上来。关羽冷笑一声,斩马剑斜斜飞起。
一刀三人!
三具半截尸体余势不减,继续向前冲了几步,这才轰然倒地,泉涌的鲜血很快将门前的青石染红,剩下的太平道徒目瞪口呆,再也没有勇气和关羽对阵,转身就跑。
重甲士一涌而入,见人便砍。
马强听说刘修带着大军把庄子围了,吓了一跳,连忙赶了出来,正遇到关羽拎着斩马剑,把一大群道士追得鬼哭狼嚎。
“住手!”马强气得脸色通红:“光天化日,天子脚下,你们居然敢胡乱杀人?”
“谁说我们是胡乱杀人?”刘修和董重并肩走了进来,冷笑一声:“我奉陛下诏书,负责京畿的安全,有人举报这里窝囊了不少为非作歹之辈,所以来清剿。”
“刘将军,你不能平白污陷我们。”马强一看到刘修,不敢硬扛,口气先软了三分。
“我污陷你了吗?”刘修横了他一眼,“十天到了,英子在哪里?”
马强脸一苦,有些犹豫不决,迟疑了好一会,他才恳切的说道:“刘将军,我不瞒你说,圣姑失踪的事情,我的确一点也不知道。”
“不知道?”刘修眉毛一竖,“不知道你会答应我的条件?”
马强有苦说不出。他是真的不知道英子的下落,开始答应刘修,是因为他觉得这件事虽然不是他做的,但只要是太平道做的,他就一定能找到英子,他相信张角应该能接受刘修的条件,毕竟他们要的是指环,不是英子。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件事不是太平道做的,以太平道在洛阳的势力,他们也能打听出一些蛛丝马迹。可是十天过去了,不仅张角没有给他任何消息,他派出的人手也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可是这些显然无法对刘修解释,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有欺骗刘修的意思,此时此刻再说他不知道英子的事情,刘修才不会信他。看看刘修的表情就知道,今天这事儿大概不能善了。
马强迅速的权衡着利弊,思索着应付的办法,这些天他也有一些准备,只是没想到刘修这么蛮横,居然一下子就来了这么多人。庄里是有几百道徒,可是这些人恐怕不是刘修的对手,更何况刘修的身边还有卢夫人一干天师道的高手,这让他觉得反抗无异于找死。
可是不反抗,难道就这么束手就擒?
马强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放弃了反抗,他相信就算刘修把他们全部抓起来,张角也能救出他们,张角不仅和刘修一样受到天子的信任,而且在宫里也有很多力量,并不比刘修差,相信刘修不敢把他们怎么样。可是如果人死了,那就算张角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法让他复活。
马强下令停止反抗,避免无谓的牺牲。不过,就算是束手就缚,马强也不能不说几句场面话,“刘将军,大贤良师和你同朝为臣,太平道在洛阳布道也是经过陛下许可的,信道的人中不凡达官贵人。我现在可以配合你,但是如果你以为我怕你,那就错了,公道自在人心,我希望将军给自己留一点后路,莫要把事做绝了。”
刘修嘴一撇,下令把院子里的太平道人全部押到外面捆起来,一切安排妥当,这才对马强说:“带我去你们的库房看看?”
马强眉头一皱,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他如今身边连一个人也没有,想要反抗也没了资本,只好带着刘修走进了库房。看着一箱箱的财物,刘修和董重互相看了一眼,露出心有灵犀的笑容。他们笑得开心,马强却觉得一阵阵的心惊肉跳:“大人要查封我们的财产?”
“这还用说?”刘修觉得很奇怪:“那你觉得我今天带这么多人来干嘛的?”
马强的脸色顿时变了:“你不是来找圣姑的,是来夺我太平道财物的?”
“不能这么说。”董重沉下了脸,很威严的说道:“我们原本是来要人的,可是现在发现你们有这么多来历不明的财物,总不能不过问一句吧。”
“什么来历不明?”马强叫了起来,他觉察出了危险,“这些都是我太平道的信众自愿捐纳的财物,又不是偷来的,抢来的,光明正大。”
“是吗?”董重眉头皱得更紧:“那都是些什么人啊,居然这么大方。天子北征,他们都没有捐纳,倒把钱捐纳给你们太平道,难道你们太平道比陛下还要尊贵?”董重转过头,很严肃的对刘修说:“看来我们需要找到捐纳人的名册,看看都是些什么人这么不明事理。”
刘修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骠骑高明,这些人是非不分,尊卑错乱,的确不能放过,要不然岂不乱了纲纪?应该让陛下看看这些名册,张角现在很有威信嘛。”
马强一听这话,脸色煞白,他这才意识到刘修把董重拉过来的杀机。这话要是传到天子的耳朵里去,天子还能信任张角?太平道就算有再大的势力,天子也会连根拔起。
马强眼珠转了转,突然向后面的一个柜子冲去,不等刘修等人反应过来,他撞开了柜子,跳入一个密道,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修很“诧异”,“太平道真是诡异啊,这又是什么妖术?”
董重连连点头:“是的,的确诡异,这些妖人,一定要尽快铲除才行。德然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啊,仅是这些财物……”
“唉,其实财物也没多啦,不过……十七八个箱子而已,应该没多少钱。”
董重四顾茫然:“有十七八个箱子吗?我怎么没看到这么多?”
刘修一拍额头,“我眼花了,不过七八个箱子,七八个箱子。”
董重哈哈大笑:“德然啊,你要注意休息,年纪轻轻的就眼花,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骠骑说得有理,这段时间的确有些累。”
“那也是为国操劳,辛苦你了。我会为你请功的。”董重拍拍他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也知道,你最近太辛苦了。这样吧,仗打完了,你也累了,剩下的这些琐事就由我代劳吧。我会将这次战事的经过向太后和陛下禀报,一定不会忘了你的功劳。”
“真是感激不尽。”刘修感激的说道:“既然如此,就有劳骠骑将军了。对了,听说宫里财政吃紧,连太后和陛下都减了膳食,这让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情何以堪啊。骠骑将军,请将些许俗物献与太后,聊表寸心。”
董重一本正经的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