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启说到做到,回到驿馆之后,他回自己房间换了件便服,就举着蜡烛跑到苏昊房间来了。苏昊差陈观鱼出去买了一些糕点、水果之类,用以招待徐光启,二人分坐在桌子两边,开始畅谈起来。
没有陈道和熊汲在一旁干扰,苏昊和徐光启谈的内容又深入了许多。徐光启是个喜欢钻研的人,此前读过不少古代的科技著作,尤其在数学方面颇有一些心得。苏昊肚子里装满了现代数学知识,随便说出几项来,都让徐光启有拨云见日般的感觉,许多曾经困扰过他的数学问题,在这一刻都豁然开朗了。
“这夷人的算术之道,确实别有洞天,与我中华算术大有不同。愚兄感觉,这夷人算术,有四不必,是谓不必疑、不必揣、不必试、不必改。不似我中华算术,尽为妖妄之术谬言数有神理。”徐光启说道。
苏昊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其实中国古代也曾有过一些非常辉煌的数学成就,许多方面也曾走在西方的前列。但与西方的数学相比,中国古代数学缺少一套统领全局的逻辑体系,各种数学知识支离破碎,越往后发展,就越难以自圆其说。一些游方术士依靠数学知识装神弄鬼,把它变成了一门玄学,这就更使得数学的发展步入了歧途。
反观西方数学,从欧几里德那个时候开始,就建立了一套以公理、公设、定义为基础的逻辑推理体系,后人则在这样的逻辑体系中不断地加以完善,使之不断繁荣发展。到近代以后,中西数学思维上的差异带来的影响更加明显,中国传统数学的颓势已经是无法逆转了。
在平行的世界中,徐光启是中国古代最早系统接触西方数学的人,他翻译的《几何原本》,完全颠覆了中国传统的数学观念,使西方数学思想进入了中国。事实上,徐光启对于中国传统数学的批判意识早在他接触几何原本之前就已经出现了,此时与苏昊一交谈,他的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改之,我觉得,你所学的这些夷人学说,应当尽快整理出来,印刷成书,供天下学子参详。”徐光启热切地说道。
面对着徐光启的这种热情,苏昊有一种内疚的感觉。作为一个穿越客,他的确应当把这种超越于时代的知识整理出来,加以推广。所有这些知识,都是能够转化为生产力的。
明代算是中国古代经济最繁荣的一个朝代了,但即便是这样的朝代,遇到大灾之年,百姓们还是惨不堪言,饿死人的事情,几乎年年都会发生。如果有一些先进的知识来指导各行各业的生产,以明朝百姓的辛勤,让全国人过上温饱生活,应当是并不困难的吧?
可惜,在苏昊穿越过来这半年时间里,他一直都处于一种身不由己的状态之中。他做了不少事情,但更多的时候只是在使用自己的知识解决眼前的问题,而没有去整理和传授自己的知识。此外,由于担心这些超前的知识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他有时候还要刻意地隐藏起这些知识。比如关于高锰钢的冶炼技术,到目前为止除了郝氏父子,其他人基本上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将其应用于实践了。
“徐兄,小弟也有自己的苦衷。”苏昊说道,“小弟所学,乃是夷人学问,属于左道旁门。若是大肆宣扬,只怕招来非议啊。”
“这有何惧?”徐光启道,“改之贤弟若是事务繁忙,无暇整理,愚兄愿意代劳。只要改之将这些学说讲予愚兄听,愚兄自当将其汇编成册,广为传播。”
苏昊道:“徐兄,你不是要去韶州任教吗,哪有时间来做这些事情?”
说到这点,徐光启有些黯然了,他叹了口气,说道:“唉,改之所言极是,在下生计尚无着落,想这些事情的确是贻笑大方了。在下只是可惜这么好的学问,无人知晓。这些学说,举世无一人不当学啊。”
苏昊突然眼前一亮,问道:“徐兄,你去那韶州教书一事,可是与对方说定了?若有其他的机会,你愿尝试否?”
徐光启道:“这韶州的教职,是我一个族叔代我觅下的。我如不去,倒也无妨,与他写一封书信言明此事即可,只是不知改之所言的机会是何事?”
苏昊道:“丰城龙光书院的教谕吴之诚先生,是小弟的忘年交,其对夷人之学也是颇有兴趣。小弟曾将所学之夷人学说,撰成数、理、化三本小册子送与吴先生。徐兄若有意学习夷人学说,小弟愿写一份荐书与徐兄,徐兄持此书到龙光书院找吴教谕,他必定能给徐兄安排一个教职,虽不敢说能够锦衣玉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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