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其昌微微一笑,道:“崇王那边,怕是不需要本官去打招呼了。苏昊正准备顺藤摸瓜,查土地兼并的事情。我也不去拦他,相信他只要查上两天,就得查到崇王府里去了。若是惹得崇王动了怒,只怕今上也不会护着他的。”
“那就太好了。”杜惟明拍掌道“汝宁府的水深得很,这苏昊要想在这里兴风作浪,只怕自己先要翻了船呢。”
“是啊,是啊,有刘知府这根定海神针在,这姓苏的怎么可能翻天呢?”谭以中附和道。
刘其昌皱了皱眉头,用手轻轻拍了拍案子,说道:“我们说归说,对于苏昊,还是要严加提防。咱们先前已经看走了眼,现在不能再让他使出什么阴招来了。此子行事不拘一格,与寻常官员不同,绝对不可小觑。”
“下官明白!”众人一同应道。
刘其昌等人在紧锣密鼓地商量对策,苏昊这边也没闲着。刘其昌从兴隆赌坊拂袖而去,意味着双方的矛盾已经公开化了,再没有什么遮掩的余地。苏昊与李势商量,他们的调查工作必须加快进度,争取在刘其昌他们找到有效的应对策略之前,把案件办成一个铁案。
汝宁府的空气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刘其昌一方和苏昊一方剑拔弩张,形成了对峙局面。慑于勘舆营的战斗力,汝宁的官吏和豪强不敢真正对勘典营动武,而是采取了不合作的冷暴力形式。苏昊倒也不在乎这个,经过前一段时间的大规模搜捕,重要的证人和证物都已经掌握在他手中了,一份由李势执笔写的调查报告已经出炉,苏昊派出一个精干的小分队,武装押送这份报告前往京城。
再说汝宁谈中的崇王府里,崇王朱翊爵坐在大堂之上,手里拿着一封知府刘其昌派人送来的信函,眉头紧锁,像是在想一件什么为难的事情一般。世子朱常津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赶回来,见到父亲,拱手行礼道:“父王,您叫儿臣回来,有何要紧的事情?”
“津儿,你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事情呢?”朱翊爵问道。
朱常津兴致勃勃地说道:“父王,儿臣这些天一直在忙科学院的事情呢,那苏昊所授的佛郎机学说的确有趣,只说这物理学吧……”
“这些事情你去琢磨就好了,本王年事已高,听不懂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了。”朱翊爵打断了朱常津的话,说道。
朱常津歉意地笑笑,说道:“儿臣知道了。儿臣长这么大,也就做过这一件有些意思的事情,是以一门心思都扑在里面了,还请父王恕罪。”
朱翊爵道:“你有自己愿意做的事情,这是好事,何罪之有啊。津儿,本王叫你回来,是想问问你,你觉得苏昊其人,是正是邪呢?”
“苏昊?”朱常津一愣,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问题。这些天苏昊把汝宁府折腾了个底朝天,朱常津居然无知无觉。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他这些天一门心思都扑在科学院的事务上了,还真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父王,儿臣觉得,苏昊其人……在做事方面亦正亦邪,颇有些兵法所云奇正相生的意思。不过,就他的人品而言,儿臣觉得是可以信赖的。”朱常津根据自己的认识回答道。
朱翊爵道:“你可曾与他聊过到汝宁来的目的?”
朱常津道:“当然聊过,他是奉了圣上之命,来汝宁调查豪强侵占农民土地之事。这件事儿臣也是知道的,汝宁府有些士绅对农民横征暴敛,民怨极大。苏改之前来彻查此事,也是为了还百姓一个公道。”
朱翊爵道:“这些是苏昊跟你说的吧?本王问的,是你有没有旁敲侧击地了解过他的其他动机?比如说,是不是受了圣上的密令,要查一些有关崇王府的事情?”
朱常津脸色大变,急问道:“怎么,父王听到了什么风声吗?”
对于这些藩王来说,世间的一切事情都与他们无关,唯一值得关心的,就是皇帝对他们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藩王的一切权利,包括他们的人身安全,都取决于皇帝的态度。只要皇帝不动他们,那么就没有任何人能够影响他们。反过来,如果皇帝对他们有什么想法,那么也同样没有任何人能够救他们。
朱翊爵突然问朱常津是否发现苏昊身负其他的秘密使命,这个问题让朱常津感到了恐惧。他在脑子里飞快地回忆着与苏昊交往的点、点滴滴,想从中分辨出苏昊是否真的打算与崇王府为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