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你给我跪着!”程仪像头发狂的母狮一般吼道,“小栋,你睁开眼睛看看,这就是咱们的爹娘曾经住过的屋子,这整个宅子,就是咱们家的宅子!我真后悔,过去没有跟你讲咱们的爹娘是如何死的,以至于你今天竟然认贼作父,替你自己的杀父仇人叫屈!”
“什么什么!你是说,这就是咱们家?还有,夏夏夏……夏书绅,他是咱们的杀父仇人?不会的,姐,你一定是弄错了吧!”程栋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儿时的记忆一下子被唤醒了。
可不是吗,这里就是他儿时的家,难怪他会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难怪他一到汝宁就觉得这里的乡音是那样亲切。他离开汝宁的时候,只有八九岁,不像程仪那样记忆深刻。但一经程仪点破,他脑子里那些残存的记忆碎片就拼合起来了。
他记得,当年父母是如何带着他们凄然离开这座宅子的;他也记得,在他们返乡的路上,有几个杀手突然窜出,是父母拼出性命拖住了杀手,他们姐弟二人才得以逃出生天。可是,程仪为什么会说夏书绅就是他们的杀父仇人呢?
程仪打完程栋,自己也不禁泪流满面。她对着父母的牌位跪下来,对程栋说道:
“我们原本并不知道夏书绅与当年杀害咱们父母的事情有关,是从前在父亲麾下做捕头的薛叔叔审讯湖广钱庄的护卫时偶然听他们露出了口风。经过审讯,夏书绅的账房任宗会供认,当年咱们的父亲严查豪强侵占土地之事,触犯了这些豪强,使他们密谋要将父亲置之死地。此事最后是由夏书绅主持,是他让自己的护卫装扮成强人,在路上劫杀了咱们的父母。
当初那几个凶手,都已经被苏大人派兵抓起来了。苏大人说,等此案终了,他会央求钦差大人允许,把这几个凶手押到咱们父母遇害的地方,开膛挖心,祭奠咱们父亲母亲的在天之灵。”
“这……”程栋的脑子变成了一片真空,这个逆转的结果,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他想说也许苏昊以及那个他已经不记得的“薛叔叔”审出来的结果并不能当真,但理性告诉他,这种事情恐怕是很难作假的。不管他对苏昊的立场如何反感,但他不得不承认,就汝宁这个案子而言,苏昊查的东西是经得起推敲的。
“小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苏学士有如此反感,以我这半年在军中所见,他所做的事情,样样都是光明正大的,你为何就不能与他冰释前嫌呢?”程仪痛心疾首地问道。
程栋跪在地上,默默无语了许久,这才抬起头来,说道:“姐,苏昊此时可在府上?”
“你待如何?”程仪问道。
“他替我寻到了杀父仇人,我要去当面致谢。”程栋平静地说道。
程仪站起身,道:“他应当在书房与林先生谈事吧,我去请他到大堂去,你和他好好说说吧,他大人大量,不会计较你以往的冒犯的。”
程栋道:“你去吧,我到大堂候他。”
程仪把供了父母牌位的屋子重新锁上,然后前往书房去找苏昊。听说是程栋来访,而且还有当面致谢之意,苏昊连忙随着程仪来到了大堂,见程栋已经在那等着他了。
“程兄,别来无恙乎?”苏昊客客气气地向程栋打着招呼,看在程仪的面子上,他也不想和程栋一直保持敌对关系,能够有一个机会化敌为友,他还是很高兴的。
程栋抬手施了个礼,然后用手指指椅子,说道:“苏学士请坐吧。”
“程编修也请坐吧。”听到程栋称呼自己的官名,苏昊心中一凛,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浪费感情了。他在主座上坐下来,同时也称呼着程栋的官名,招呼他坐下。
程栋并没有坐下,他待苏昊坐稳之后,径直走到苏昊面前,双膝跪下,认认真真地向苏昊磕了三个头。
“这……”苏昊连忙起身,欲伸手相搀。程栋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磕完头自己就站起来了,对苏昊冷冷地说道:“听家姐说,苏学士替我和家姐寻到了我们的杀父仇人,程栋感谢苏学士的大恩。但程栋身为读书人,断然不会因私废公,就此告辞了。”
说罢,他转身就向外走,苏昊耸了耸肩,也不去拦他。苏昊知道,程栋已经走火入魔了,自己与程栋的矛盾根本无法化解,恐怕最终只是让程仪难受了。
程仪原本想着能够看到程栋与苏昊握手言和,不料程栋叫苏昊出来,只是为了向他磕三个头。程栋此举,分明就是告诉苏昊,自己欠苏昊的,都在这三个头里还清了,以后他还会继续与苏昊为敌。
“小栋,小栋,你站住!”程仪跟在程栋的身后追了出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