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过,小民一年总有一两次过三峡,与峡东客商交易。”
“那就好,你看我的家信。”
“小民不敢。”
“让你看就看。”
“是,”船家识字不多,但勉强能看懂,说道:“巡察使是让你家人送五百两银子到鄂州,看到船上有仁宋旗号,将其银两赠与船主,又报了平安。”
“正是,马上你离开后,在半路上想办法制一面旗帜,上书仁宋两个大字,到鄂州后悬于船上。”
“巡察使为何要赠我五百两银子?”
“不是白赠你银子,而是让你留下一些金砂,本官自有妙用。”
不赠银子要金砂,船家也不敢不给。宋九又对江文书说道:“你立即快马赶回益州,将这两封信交给吕相公,将事情经过禀明,让他请可信任的人用快马送给陛下与我的家人。”
“喏。”江文书挟着两封信骑马离开。
宋九这才扭头看着百姓,说道:“天亮后资州方向一定会有人过来问,你们就说这些人前来不轨,正好船家起来方便,看到他们,借助雾气与夜色,逃进村寨。又说我在村寨扎营,以为是盗贼,分兵两处,一处自边上包抄绕到河对岸,将木桥封锁,又率领你们顽强博斗。本官报了官员职位,让他们放下武器投降,谁知这些人更加凶悍,本官不得不下令反击。两相惨战,本官手下是骑兵,歼毙多人。余下者博命,连同本官的四名属下,与你们当中六名百姓,一起坠入河中,包括这些被抓捕的人,一起跳河,不知所踪。余下的什么也不说,交给本官来处执。”
“是。”
“你们再重复一遍。”
百姓一起重复了一遍,宋九才转头看着乔姓大汉,说道:“乔大郎,你挑五名可信任的百姓,与本官属下一起押送这些俘虏。”
“好,”乔姓大汉已经清楚宋九的善后计划了,立即挑选五人出来。
“何宽、南滨、汤治亭、元厚宣,你们出列。”
四名侍卫出列,宋九从行李里面掏出两百两银子,不想扰民扰动官府,只好自己多带一些钱帛出来,离开家时,宋九又带了五百两银子,一路用了一百多两,还有三百来两。将两百两银子交到何宽手中,说道:“你们与乔大郎共同将这四十几名俘虏一起押到鄂州,若他们想逃跑,格杀勿论,想要反抗也格杀勿论。”
“喏。”
这下子几十名俘虏一起脸如死灰一般。但宋九又低声说道:“你们四人在路上尽量换一些碎钱,若有衙役小吏来查船,给他们一些钱,不要让他们上来。这些兵士若无需要,一律捆绑,将嘴堵上,不让他们喊叫。若是吃饭时,将船驶向偏僻处,吃完饭再堵上嘴巴。直到朝廷中使来到为止。虽然我的奏折吕相公必用快马到京城,可这是顺水而上,船速更快。到了鄂州舟船多了,不易隐蔽,因此最好半路上找一块能隐蔽的场所等上几天再出发。但不能在周边地区,必须出了忠州。”
“喏。”
十人推着俘虏上船,有的俘虏不愿意,宋九喝道:“不听指挥者也格杀勿论。”
又说了一句:“何宽,这些人来到巴蜀后抢红了眼,杀红了眼,对他们不能同情。”
“喏。”何宽抽出朴刀,看到动真格的,几十个俘虏被迫走进货船的底艘,宋九对船主施了一礼,说道:“你此行十分重要,甚至关健到能对陛下产生影响,从而造福千千万万巴蜀子民。当然,对本官也重要,这一切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
“记住,未出忠州之前,切不可在路上耽搁,以最快速度驶出忠州。”
“遵命,”船主重重点了点头,正好天色开始微微亮,迅速将帆悬起,桨橹放下去,与两名伙计操纵着船顺流而下,向东驶去。
高琼默想一会,轻声说道:“能糊弄一时,不能糊弄一世。”
“高将军,放心吧,一旦丁德裕大军到来,也许某些人就不敢胡来了。况且也只是一个指使,某些人未必会为之袒护。他们不袒护,一个指使满额只有四五百手下,况且打到现在,所有营都会出现残缺不全,比如这一都兵马,只有八十七人,而非是一百人。再加上从康将军哪里调来两百川骑,足以应付。”
“好好的平定巴蜀本来是一件好事,何必搞得如此复杂?”
“我那知道?”宋九也无语,巴蜀那叫复杂,后来三赵之争才叫复杂,实际有何复杂的,二赵相争时各打五十大板,一起弄下去不就平安无事了?后来危机来了,扶立赵德昭为皇太子不就平安无事了?但赵匡胤偏偏要让它复杂化,结果将自己也搭了进去。一轮红日终于升了起来,宋九站起来,对高琼吩咐:“你率侍卫将帐蓬行李搬到村寨边上重新搭建。”
高琼带人下去,宋九又对葛霸说道:“你持我的印符去资州找到资州知州,就按我所说的汇报,但记住三件事,必须是似乎无意地说出无一活口,直到我带人打扫战场时,才发现他们是飞猛军兵士,还说我大发雷霆。第二件事必须透露我派人通知了康将军,让他调川骑过来支援。第三件事你必须说出你是二大王藩邸勇士。”
“我会意,”葛霸也骑马离开。
太阳渐渐升高,金色的光芒洒向大地,宋九看着荒野,这里有山有水,本来是一处富饶的场所,但现在一片荒芜,地上又躺满了尸体与血迹,变得很不可爱,很不美丽。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