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感到有些惊诧不已,心里竟然莫名地有了一丝忌惮。
“想不到这穷山僻壤里的傻伙计,竟然是隐姓埋名的形意好手,看你如此一副疯猴的习性,平日里的憨傻将老娘都蒙了,这么看来,你掐我宝贝参须的事儿,该不是老娘看花了眼冤枉你吧?”
看到晌午还一副泼辣刁蛮的婆娘,摇身一变江湖的**口吻,杨猛的脸色不觉也微微一动,随后又苦笑地说道:“今日看王家嫂子的脸色,就知道误会了,不说平日傻二对嫂子如何,单凭今日嫂子送傻二这黄精,傻二便决然不敢做出克扣暗藏的伎俩!”
王家婆娘脸色微微缓和,手上和脚尖的劲力却丝毫没有松懈,桃花般的眼眸一眯,忽地娇笑道:“这么说,嫂子还要感谢兄弟了?”
脊椎背后的寒毛微微一立,杨猛的脸色不觉沉了下来,看眼前这婆娘身形中立双腿微弓的模样,恐怕对太极拳的造诣极深,尽管脸上笑靥如花,可身体上的感应,证明对方已经对自己起了杀心。
“嫂子那六品棒槌年头颇多,只是参须上藏着一枚皇家贡品才有的朱砂‘御’字,若非我在老家听师傅讲过,恐怕也不知道这宝物的来路有些不妙。能够拿出这等宝物换取浮财,兄弟约莫着嫂子怕是手短需要周转,为了那黄精的情意,又怕方大掌柜不敢入手,这才手贱帮你掐了去,却不想倒惹来了嫂子的杀心!”
噗嗤一声笑过,王家婆娘的脸色终于晴朗起来,娇嫩的双手顺势抬起捋了捋额边的青丝,这才缓缓地松垂至大腿旁边。
“本以为当家的做得干干净净,不曾想还是让兄弟看出了破绽,如此确是嫂子错怪了兄弟……”
杨猛心里微微一松,这才惊觉棉袄里后背上满是细蒙蒙的冷汗,想想还是没敢就这般跳下树来,只是把持着猴子蹬枝的关窍,踩着粗杆大枝,在半空中上下起伏摇荡:“既然嫂子明白了兄弟的好心,还望以后多多照顾傻二,眼见天色要黑了,不如嫂子先回吧。”
“你个胆小的熊样,事情既已经说开,还怕你姐对你下毒手不成?今日算是姐姐的错,看你背诵拳歌时喜不自胜,怕是修习猴形时日不长,还没得了暗劲发力的关窍,虽已观摩到了猴形癫野飞扬的神韵,却没能摸到心意拳把所谓的盘路和锤劲,别的或许姐姐不中,可这手锤劲总算还能拿得出手,今日干脆就当做赔罪,送你见识一番,观详后千万记得毁去,让你王哥那夯货知道了,恐怕又要无端生事……”
说罢,这一脸娇嫩的婆娘转身走去,只是路过一棵小树时随手便在树干上迅速的锤了一拳,看似无力白皙的小手收回时,却留下一道沉闷的声响,即便又走出几步,那声音仍在雪地中久久不散……
“这难道就是师傅所说的出手难忘,必有回响,功夫真有了,果然是举手投足都如高山……”
轻轻地从树上跳落,杨猛快速跑到那树旁,撇开粗如小腿的树干仍在颤动不已,仔细观察那拳印的模样,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随手一击、快如闪电,落拳处皮毛看似损伤不大,劲力却如惊雷炸响,直接将暗劲在树皮内部炸裂……”
扒开如蛛网一般崩裂细碎的树皮,杨猛分明看到白净干枯的树干上,生生印着寸许左右的娇小拳印,最可怕的是,在这严冬飞雪万木枯萎的季节,那拳印中心竟然渗出一丝丝的汁液。
顾不上心里的后怕与激动,杨猛兴奋地模仿起王家婆娘挥手的架子,轻轻的一拳试探着锤打在树干上,随后又纠正了下姿势,发出下一拳、两拳、三拳……
过了不知多久,杨猛从着魔一般的状态中,渐渐回过神来,看着血淋淋的拳头却微微摇了摇头:“果然是暗劲不成拳脚夹生,就算知道了这炮锤发力的关窍,也打不出透骨的崩劲和捶劲来……”
圆圆的月亮挂上天角,这可怜的小树却被拦腰打塌了一半,瞅瞅再也看不到什么拳印和劲力炸裂的痕迹,杨猛这才放心的向林外药铺后院走去,只是这一路上脑海中萦绕的,却一直是那双细嫩白皙的小手——宛如惊雷炸响的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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