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何时救过你,你可是认错人了?”
包文正眼见这吕三娘神情不似做伪,但心中仍有狐疑,自家肉眼凡胎也瞧不出端倪,便将这茅草屋外初逢和杨家坳“尸变”之事道出,而后叹息说道:“吕女侠行走天下,斩妖除魔,或是忘了对在下的救命之恩,但文正却牢记心中,不敢稍忘这恩德。”
吕三娘眼见这秀才言之凿凿,面颊之上更是浮现了恭敬之意,那双目之中清澈异常,心中便有了计较,开口说道:“秀才,我便是吕三娘不假,但却从未救过你!”
“今日,也是见这短松冈妖气弥漫,恐这青丘山的狐仙为非作歹,故而稍作停留。”
包文正对这吕三娘的警惕之心稍减几分,故作错愕的说道:“这短松冈乃是荒芜之地,怎会接连有妖怪出没?”
吕三娘无奈的说道:“你这门外的老槐树上,便有一修行百年的山魈,若不是有它庇护与你,你就是有十条命也早就死了。”
“那狐仙又是何意?”包文正此刻已然对这吕三娘放下了大半的戒心,心知若非是修道之人,定然不会随意道破这老槐树上的山魈,但却故作迂腐,顺着吕三娘的话追问道。
“天地日月,照化其身,暂开天门,九窍皆明!”
吕三娘伸出青葱玉指,一点荧光与指尖浮现,仿若一只萤火虫飘舞,口中念念有词,而后便将这荧光朝包文正扫去,那荧光与空中分做两道,各自射入包文正两眼之内。
那是一股从来未曾有过的清凉之意,自包文正双眼之中传来,仿若堤岸上奄奄一息的游鱼,骤逢暴雨之际的喜悦,自心底随即浮现出来,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这触目所及之处皆是发生了变化。
穿过墙壁便瞧见了那老槐树,一只犹如牛犊般大小的山魈正在闭目休憩,血红色的鼻梁两侧,皆是径向分明的白色纹理,浑身细腻的鬃毛正与风中泛起如水的皱纹。
极远处只见一片白光晃动不已,定睛望去却是一丈之高的长尾正在摇晃不已,那长尾约有十余条皆是雪色之白,粗壮犹如碗口,且夭绕灵动之极,包文正心中骇然的顺着那长尾打量,却见两只犹如磨盘般大小的狐狸,正在相互依偎与一处,皆是直立行走,何人竟是一般无二。
那两只狐狸皆是一身白色的皮毛,泛着柔润的光晕,本是修长而优雅的身躯,却因身穿罗裙从而令人心悸不已,而那罗裙更是眼熟之极,分明就是梅绛雪和胡月如适才的装扮。
“狐妖......”
包文正面颊上浮现了痛苦之色,脚步踉跄的朝茅草屋外走去,心中却知晓这一刻有吕三娘在侧,自家的性命已然得到了保全,但这连月来的戏弄和羞辱却不能一言蔽之,若不令这梅绛雪和胡月如百辞莫辩,终身留在忏悔和悔恨,焉能一解心中的怒意。
即便是离开杨家坳后,也要令梅绛雪和胡月如因为愧疚,小心的照看二老的安危,才能去伺机完成系统“妖妻鬼妾”的任务。
“梅绛雪!”
“胡月如!”
包文正怒声呼道,语调之中尽是被谎言欺骗后的凄凉,热泪盈眶的面颊更是抽搐不已,跌跌撞撞的走上前去更显心中的无助,仿若不敢相信这眼前的真实。
絳雪娘娘和长女如月骤闻此声,均是心悸不已的望了过去,只见包文正双眼之内清光萦绕,分明是瞧出了自家的原形,而那身后不远处则是一道剑气冲天而起,一名一袭青衫的女子,青色的石榴裙缓缓走来,那白皙的面颊上皆是冷漠和无情,双眼明亮之极,犹如一泓剑光直刺心扉之内。
“青萍剑吕三娘!”
这股骇人听闻的剑气,犹如一壁孤傲凸起的山峰直入云巅,是任务变化都无法得其精髓,乃是修道之人诚与法剑,多年的磨砌才能有成,便是未见剑气迎头劈落,便已然令絳雪娘娘和如月心悸之极。
“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包文正神情落寞,黯然的轻声问道,这文弱的身形在寒风之中更显无助和凄凉。
“胡姑娘,我与你在玉漱山庄之中,你待我百般深情,为我缝制衣袍,抚琴共修《琅嬛曲》的情谊,仍历历在目......”
“梅姑娘,你可知你已然在我二老面前,言及一月之后便要跟我拜堂成亲,你本是狐仙,为何如此戏弄于我?”
包文正脚步踉跄似乎要被这狂风吹倒一般,仍是疑惑的轻声问道:“我哪里得罪了你们,为何这般对我?”
“为什么亲手编织一个美梦,又轻易撕碎了它......”
“你们为什么不躲得远远的,莫要让我看到你们的原形!”
吕三娘闻听这秀才的言词,以及那失魂落魄的身形,心中更是无语之极,委实未曾料想,这秀才瞧到了狐妖的原形,依旧是有些余情未了,便上前冷声说道:“因为她们是妖,根本就没有人性!”
“秀才,闪开!”
吕三娘抬步上前,掐动法诀便要御剑诛妖,那一股凌冽的剑意冲天而起,恍若即便是山峦与前,也势必要将其劈斩成两半,大有千军劈易之气魄。
包文正施展轻功一个纵身,就跃到了梅绛雪和胡月如身前,伸开了双臂挡住了吕三娘,将梅绛雪和胡月如遮在身后,焦躁的怒吼道:“快跑啊!”
面容之上却是说不出的决绝之意,仿若要以死为梅绛雪和胡月如赚来逃脱时机,语调之中竟是深情,令人荡气回肠,文弱的身躯在这一刻仿若山峦一般的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