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奇古怪的问题,就冲人家一眼瞧出解冰的德行,也得给点掌声吧。
唯一没鼓掌的,许平秋看到了,还是后排慵懒地歪坐着的那位,手里在把玩着笔,似乎无聊至极。他微微讶异了下,记清了那张脸。那张脸实在不好记,说丑不算丑,说帅不算帅,属于路边大白菜的类型,一眼就会被忽略。
许平秋随即介绍了同来的史科长,鼓动着道:“接下来,有志于加入精英角逐的,到史科长这里报名,领表格,下午上课之前交上来。我们将在这里待三到五天,走的时候,我会带走警校的全部精英,将来打造一支名闻天下的铁警队伍。”
掌声又响了起来,这个特殊的团队总是容易被带着血性的话鼓舞起来。史科长刚上前,就有不少人伸手抢表格了。第三排的安嘉璐一侧头,问有点悻然的解冰道:“报不报名?”
“你报我就报。”解冰道,给出个自己的条件。
“我当然要报。”安嘉璐起身了,解冰忙跟着起身,当然也要跟着报了。
这么踊跃,许平秋看得格外得意,站到王校长身边时,王岚校长随意道:“平秋,学校有每个人的资料,你斟选一下就得了,何必搞得这么兴师动众,落选的话不是故意给孩子们打击吗?”
“资料可反映不出真实素质来。”许平秋摇摇头。
“你到底想挑什么样的人?这不,他们教导员在,直接问他不就行了?”江主任道。
“我在找有无限潜能可挖掘的人,有吗?”许平秋刁钻地问。
“不知道,您挑吧。”教导员笑道。
一行人说笑着暂时离开了,许平秋回头时,看到了一哄而上抢着领表格的学员们,他刻意地在搜寻刚才那位一直说悄悄话的学员。看到了,还在那儿说着呢,那无动于衷的样子,像眼前的事都和他毫无关系一样。
“坐右后角的那位叫什么?”许平秋随意问了教导员一声。教导员回头一看,答道:“本名叫余醉,他那帮哥们都叫他‘余罪’。”
“余罪?”许平秋诧异了,“余罪”是一个法律上的概念,意指隐瞒未交代的罪行。
“许处长请。”教导员殷勤地伸着手,带着许平秋离开了教室。
留下史科长在发放表格,发了个七七八八时,他抬头看到那位安嘉璐站在身边,问道:“怎么了,安同学?”
“许处长真有传说的那么神吗?我看过他的报道和内部资料,我们私下里都叫他‘警王’。”安嘉璐道,语气里充满仰慕,小女子总是容易被大英雄的事迹感染,更何况又是同行。她这么一问,一边围着的十几位男生女生都八卦上了,有问变态杀人狂的,有问跨省贩毒案的,有问长钢职工区爆炸案的,对那些后来听着像天方夜谭的侦破过程,他们都有着浓厚的兴趣。
“喂喂,同学们,同学们,纪律啊,案情是不能向外随意透露的,等你们当了刑警,自己在内网上查吧。好好……还有谁报名?”史科长被学员的热情搞得有点蒙,企图搪塞着。不过越神秘,越勾起了这干警校生的兴趣,不一会儿,表格几乎人手一份,都抢着填表了。
史科长最后喊一声谁还报名时,还真有思想斗争激烈到这时才下定决心的,是个胖胖的男生,样子长得有点迷糊,拿表格都显得有点紧张。等史科长笑着退出教室时,里面已经嚷起来了,他听到最清楚的一句:“鼠标,你五千米能跑过去吗?争什么精英?”
然后是哄堂大笑,叫声四起,这光景也让史科长想起了自己当年在警校的日子,相互间称呼着那些稀奇古怪的绰号,让人听得亲切。他掩上门,关住了一教室的哄闹声。
哥们情深
“就是啊,鼠标,你去争精英,我们多没压力。”
有个脸上好几粒青春痘的男生回头嚷着。那个刚拿到表格就受到如此攻击的胖男生鼠标,一脸迷糊样,有点生气了,直嚷着:“你精英行吧?就你一个是精英行吧!”
“就是啊,牲口,笑话谁呢?打牌输了饭卡,想找回场子也不是这么干的吧?”声援鼠标的来了,是豆包,两人不但是哥们儿,长相都像哥俩。那被称为牲口的被两人一挤兑,仿佛有杀父仇、夺妻恨一般,咬牙切齿道:“豆包,你小子别嘚瑟,晚上继续干,不把你路费赢干净,你就不知道你牲口哥叫什么。”
“鼠标”严德标和被叫作“豆包”的豆晓波是一个宿舍的,虽然这哥俩学习成绩和训练科目时常垫底,不过玩起牌来可不是吃素的,不管斗地主、炸金花还是跑得快,玩得一个比一个溜。跟他们玩不但输钱,有时候连饭卡也难保。
可惜哥几个的风光可带不到教室来,临近毕业,实习和就业的压力愈来愈重。鼠标看着表格,一笔一画填着姓名、性别、籍贯以及政治面貌之类的,后面有个非客观项,是问你为什么要当警察。这他当然知道,除暴安良、维护社会和谐呗。他刚准备填上时,背后伸过来一只手,直接把表格抢走,一撕一揉,装口袋里,大摇大摆走了。
此人正是坐在最后一排的室友余罪。鼠标一看余罪那德行,奇怪地问:“豆包,他又咋啦?人格倾向有问题啦?”
“不咋,人格没问题,人有点问题。”豆晓波道。
“哎对了,他怎么没领表?要论体能测试,牲口也跑不过他。”鼠标惊道。豆晓波却是一摊手道:“我也没领,你不瞎扯淡嘛,就算有留省城的机会也轮不着咱们呀。”
“万一呢,我是说万一,牌亮手里是把同花顺,那不拽啦。”鼠标摇头晃脑,对未来的期许很大,眼睛发亮道,“真要那样,别说乡下了,就我们那镇上要进编制没准也得好几年,还不一定能进去。知道回去干什么?大半夜搁街上巡逻,得多受罪呀,还挣不来钱,一月一千二,和环卫工人一个价……哎,等等我,跑什么?”
看着哥们儿豆包好不懊丧地起身走了,鼠标追着出来了,走下阶梯教室时,不经意看到了解冰和安嘉璐那一对俊男美女。鼠标对着安美女笑了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过那笑容被安美女过滤了,根本没瞧见他。等追上了豆晓波和余罪,鼠标这碎嘴可埋怨上了,还是那副德行,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可万一要撞着了,岂不是时来运转了。省警校每届的毕业生除了家在省城的,鲜有留省城的机会,就算分配也大多数落脚在最基层的刑警队和派出所,你说万一像许处说的那样能解决户口和住房,得少奋斗多少年哪!
余罪听得烦了,猛一回头,吓了鼠标一跳。余罪在三人中年纪最小,不过心眼最多,三个人虽不是一个宿舍,但自从余罪窥破豆包和鼠标的牌技奥秘后,三人就成了莫逆之交。这不,余罪帮着鼠标哥整整衣领,很成熟老练地说道:“鼠标哥,虽然别人叫你鼠标,可我不觉得你鼠目寸光呀!你觉得能是真的吗?”
“他个大处长,不至于红口白牙骗人吧?”严德标不信了。
“我也给你讲个推理故事……话说春秋战国时期,有个小国的国君要嫁姑娘,给了上万金银的嫁妆,要招一个屠夫当驸马,可那个屠夫,坚决不要这位公主。你推理一下,原因在哪儿?”余罪严肃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