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嘿!卡因!你怎么在这!”
当玛莎看到卡因和其他几名本应在监牢里的骑士活蹦乱跳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心情很是微妙,除了必然的惊喜之外,颇有一种“以为对方按下了导弹按钮,进入一级戒备严阵以待长达一个半月之后,才发现其实对方只是发射了一颗大号烟花”的感觉。
还能有比这更操蛋的事了吗?
没错,这些人还活着而且恢复了自由,玛莎对此是很高兴的。她也不愿意非得绞尽脑汁、使出浑身解数去进行极有可能行不通的营救活动和抓出幕后真凶。所以现在事情可以简单完结她是最开心的……但如果是这样,她之前殚精竭虑、提心吊胆、千里迢迢跑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别告诉她就是为了能站在王都的土地上,听卡因对她说:“晚上好,领主大人,您吃饭了吗?我知道一家味道不错的餐馆,请允许我有这个荣幸可以介绍给您。”
吃你妹啊!老娘这一个多月担惊受怕、马不停蹄地赶路难道就是为了来王都吃顿饭吗?你们就不能提前发信报个平安吗?现在见到领主不说先解释被放出来的原因,反而提到了吃饭的问题,就算那顿饭是山珍海味、美妙无比,但也……不对不对!老娘根本不是来吃饭的啊!卡因你有本事别笑,你丫的再笑我糊你一脸大火球啊!
以上为玛莎内心中万头草泥马奔跑时所产生的咆哮,但为了不让自己失态的样子成为明日王都的首条新闻,伟大的西奥多领主也只能在唇边勉强凝聚起一抹扭曲的笑容,用含糖量足有5个号的声音表示婉拒:“晚饭先不急,我想我们需要先去旅馆,然后好好‘谈谈’!”
谈谈这个词,被标上了重音以及下划线。
这倒也不能怪玛莎,她此时陷入了一种名为“因为无处宣泄而导致莫名其妙的心有不甘”的古怪情绪中;又或者说,是“好悬没一口气被对方说的话噎死”的感受;换种更简洁的说法,就是“老娘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于是,在抵达旅店之后,在弗丁和玛莎的武力与精神的双重压迫下,卡因很痛快地把事情始末如同竹筒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但涉及到他们是如何被放出来的部分时,就有些含糊不清,不是卡因有意隐瞒,而是连他自己也很迷茫,只知道是上面有人出面做了保证,所以才得以逃脱囹圄。
“这么说来,你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喽?”玛莎揉了揉眉心,如果此时她是以漫画形式被描述的话,那么头上一定有很多个井字青筋在蹦跳。
“差不多就是这样。”卡因诚恳地点头,一点都没因为自己的无知而感到羞愧,“我们在离开监牢之后,也曾试着打探什么,但得到的反馈都是建议我们最好闭嘴以及遗忘。”
说到这里,年轻的红发骑士脸上露出了一些不确定的犹豫之色,迟疑着张口:“不过……”
卡因的迟疑引起了玛莎的兴趣,于是她给了对方一个看起来不那么像是想杀人的目光,鼓励红发骑士继续说下去。
“不过,我怀疑这一切都跟埃兰阁下有关。”卡因说出了自己的猜想,“除了他,我想不出还会有什么大人物来为我们说话。而且,当我们想捎口信回领地时,也是他派人阻止的。”
“哈?如果是这样的,那可真是……”玛莎有些无语,最终也没给出一个合适的评价。
的确,她把自己那从未谋面的导师也列入了求救名单中,但从没想过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不是说他除了研究什么都不愿过问吗?尤其是这种浪费时间和精力并且很可能与政治有关的事。
这时,门外的木质楼梯因有人踩踏而发出了仿佛不堪重负的“嘎吱”声,紧跟着熟悉的脚步声渐渐接近,随着门上的弧形把手向左扭动,南妮带着几名骑兵走进了屋子。
“小姐,已经交接完毕了。”南妮将一封印着红色蜡封的文件交给了玛莎,自己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了下来,“那几个家伙的证词已经被典狱官记录在案了,他们承认自己奉命袭击来自西奥多家的车队,而且事先并不知道车中坐的是贵族。”
“那边怎么说?”
“还能怎样,调查呗。不过先收押了他们,也不知道是否会被灭口。”
南妮从桌上的碟子里拿起了一只苹果,上下抛接着,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刚才说出了多么可怕的话。在监牢中将一些知情人灭口,这种事在王都平均每三个月就会发生一起,虽然这是过去二十年的记录,但想必现在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尤其是当被牵扯的一方是贵族的时候,知情人被灭口的可能性更是高达90%,剩下的10%则是会在利诱之下推翻之前的供词,乃至于倒打一耙。两种解决方式取决于当权者的良心,以及到底哪种方式对他们而言更有利。
一直安静听他们对话的卡因突然插口:“不会的。据我所知,威尔士夫人已经入狱了,罪名则是刺杀国王,以及试图嫁祸其他领地的骑士。”
“果然是她!”这个重磅消息让玛莎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算是作茧自缚吗?哈哈哈!活该!”
请原谅某人毫无风度的幸灾乐祸,实在是那个女人对她来说的确是个威胁,此时能得到这种消息简直就是太好了。而且之前也是因为她,卡因才会陷入牢狱之灾,并且连累玛莎千里迢迢、马不停蹄地进行了一次长距离奔袭。
且不说这一路上的提心吊胆,就凭这一点都不舒服的旅行,就完全不是她想要的好吗?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像玛莎一样兴奋得失去了理智,卢歇尔还是很冷静得,而且直接指向问题关键:“这件事,还会再被翻案吗?反正已经有了一次,很难保证没有第二次。”
“哎?”玛莎停住了来回踱步,就那么保持着僵硬的站姿,腰部用力将整个上半身转了过来,“那怎么办?”卢歇尔说的这种事的确有可能发生,如果只是坐着等结果,那么到时候恐怕会迎来更猛烈的报复。如果真是那样,毫无防备的他们就真的连哭都来不及了。
“所以,我建议明天一早,小姐你就带着礼物去拜见你的导师,埃兰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