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眼雅间顶端,再低头眼中似乎有些看不清的亮光,他闭了下眼,稳定了情绪,把那卖身契直接就放在了火折子之上,火苗呼呼窜起,转眼间就吞噬得一干二净。
巧香不由色变,看向面色平静的慕文晴欲言又止。
慕文晴有自己的考虑,她的目的不是钱,是活下去,带上阿娘好好活下去,同时还要让害人的人露出狐狸尾巴,得到应有的下场。
燕国公就算对张明湖有恩,那也是燕国公的事情,人走茶凉,这在她前世病重的时候,已经把这世态炎品尝了个清清楚楚。不要说张明湖已经改了名字,就算是没有改名字,他这些年养尊处优,身居高位,人脉极广,这奴隶身份定然是他心中的痛,他定然不会允许别人拿着这个来要挟,若是他认了,他家中大大小小都是燕国公的奴才了。就算他不是忘恩负义之辈,也会心中不舒坦。若是心狠手辣之人,更会给慕文晴带来灾祸。
所以,慕文晴就干干脆脆卖个人情。他和张明湖之间没有恩情,只有契约。她没有足够的实力去控制张明湖,拿着契约在手,反而是烫手山芋。而且实际上,很多时候,契约固然有效,而人情却更有效。
火苗燃尽,从旁开的窗中钻进一缕春风,把那黑色的飞灰吹得四散,在雅阁中溧浮如同尘埃。
室内一时间陷入沉寂,半晌后,张明湖哈哈笑声传出。
“二娘子果不愧为燕国公之后,这个人情我领了,明湖一直受国公大恩,京中和金陵、乌衣镇早期三间商铺都是国公大人产业,这三间铺子,也将划1归二娘子名下。不知二娘子可满意?”
此言一出,最先色变的不是慕文晴等人,张旭晖已经瞪大眼,惊道:“父亲大人,这……”
张明湖对着他狠狠一瞪眼,张旭晖嘴唇一抖,没再敢出声。
张明湖又道:“明湖接手十五年,唉,国公他”张明湖没有说完,只从袖口中也拿出一个盒子,揭开后双手捧起道,“还请二娘子笑纳。”
既然烧了卖身契,张明湖也改了称呼。
巧香上前接过,转头递给慕文晴,道:“二娘子,要小心些。”
慕文晴笑了笑,若是有毒,她是不怕的,低头一看,却也微微色变。竟然是一叠银票。
她适才听了张明湖的话,并不觉有何不妥,京中金陵以及乌衣镇中三间言章行铺子,本来就是燕国公早期产业,有契约为证,收回来有何不妥。他后来又扩充了二十多间,那些就是他自己的,她不要也罢。
也不知这张旭晖大惊小怪做什么。此时一看这盒中,每一张银票都是百两,看数目,百张不止。
这么大手笔!
张明湖道:“这银票乃是这七年收入的三成,国公在时,这些银票本是要交给他的。如今就交给二娘子了,见二娘子年龄虽幼,行事却极有主张,果有国公之风,国公大幸。”
慕文晴突然明白了燕夫人十里红妆来源,原来,走出自于言章行。
慕文晴拿着银票,突然脑海闪过一丝疑虑,这张明湖说把那三间铺子还给她,又给了她银子,明显有点算总账的意思,难道说他现在就要把铺子的人手全部撤掉,只留下个空壳子给她么?或者说把资金全部抽夹……
想到这里,慕文晴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张明湖身前,把那盒子往他身前的案几前一放,轻笑道:“我一介女子,处在深闺,哪里需要这些银子,拿在手中也是无用,这三间铺子到了我手中,只怕也是不能打理出个子丑寅卯。不如,这铺子还是交由张公打理,这些银子就是给张公的辛苦费。”
张明湖此时也被慕文晴举动弄得愣怔一番,等他明白了慕文晴的心思,不由笑道:“二娘子可是担心三间铺子名不昏实,你放心,明湖还不是这般小人,国公大人的眼力,你应该相信。”
慕文晴讪讪笑了笑,正要说两句客套话,门外已经传来了小四儿声音。
“几位客官,掌柜的说了,几位贵客才来,所以拿了陈年普洱款待。”
不等人去开门,小四儿已经推开门,端着紫砂茶具走了进来,嘴里笑道:“沸水所冲刚刚出汤,几位贵客定然喜欢。”
抬眼一看,竟然见到慕文晴,诧异道:“原来这位小娘子也在此。
也不用小四儿再多跑一次了。”
慕文晴的手收了回来,收了放在桌面的小盒子,目光落在小四儿脸颊,耳边只听得“滴滴”声响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