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田吾正上衙,轿子刚一落地,钱粮师爷就含着喜色来报:早上孟大户家着人推了三辆小车来,说是交的乐捐,整整三千两现银,小吏们搬得手脚抖筋。
田吾正有些诧异,头前问他要捐的时候,割了他肉一样的痛,原以为有一番挨延,怎么这么快就巴巴地交上来了?于是遣皂隶往明月街探一探。不过半个时辰,皂隶回来禀报:孟府人去楼空
“前院里那些鸡啊狗啊什么的,还在不在?”
“啥也没了,只有一地的畜粪。”
田吾正冷笑,多半是回乡去了到底是乡下土绅,舍不下根基良田与美宅皆好,相较之下,还是良田为上。对于扎根于土地的人来说,什么都是浮云,只有脚下的土地,那才是实实在在的。
田吾正料得不错,听闻战事一歇,孟积珍喜不自胜,准备了几日,这日一大早一面着人送捐,一面拖家带口南归乡土。在城里这些日子,烦心事不断,头一天就被县太爷狠狠割下一块肉,然后是接二连三的媒婆登门聒噪个不休,个个都道家里藏着个俏闺女,一个个碰了灰的婆子们离去之后,孟家俏闺女竟声名大噪,惹得一帮浪荡登徒子狗屎一样糊在墙头驱不散。
这会儿他坐在自己舒适的骡车里,往故土进发,身后跟着一长串车轿马牛,车上载着数不清的金银细软,轿里坐着自己浑家和一房房如花似玉的姨奶奶,马上坐着两个意气风发的秀才儿子,牛背上负着辎重……这一切,统统都是他孟积珍的财产。
连日来在城里受的憋屈一扫而光,他四平八稳地坐着,挺一挺腰杆,回到风陵渡,他孟积珍就是老大正当他惬意的功夫,管事孟金豆策马赶上来报:“二爷…二爷不见了”
孟积珍气得青筋暴跳,掀开车帘子朝后头看了看,问:“他穿的什么衣服?”孟金豆会意地笑:“还是早上出来时那一身,平日里常穿的,半道上没见他更过衣衫。”
孟积珍吁了口气,恨恨一拍车壁:“走咱们的,待他野够了自己爬回来”
皂隶除了带回孟家迁走的消息之外,还有一则事闷在肚里不敢说,又不敢不说,杵在田吾正跟前没挪步。
“没什么事的话下去吧”
“太爷,还有事……”皂隶支支吾吾。
“有便讲来。”田吾正道。还有比流寇入境作乱的消息更令人难以承受的么?他觉得不会有。
“孟朝奉家搬了,那富朝奉家好像也搬了……”
田吾正一惊:“什么叫好像?”
“是真搬了,就剩一所空宅子。”皂隶说着话,不敢看太爷脸色。
这则消息对于旁人来说算不得什么,毕竟最近城里流失的人口不在少数,商贾逐利又无固产牵绊,自然逐人群而去,寻尽可能多的利市。
对于田吾正来说是惊人的,可以承受,却叫他不堪。自己这几天还在犹豫拿什么借口罢掉两家亲事,现在倒好,省心了。心思是省了,心里却不怎么好过。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