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重山,还有两个重伤的兄弟,一共六人,仍在顽强抵抗。
我们被逼退守至戏台中央,那一刻的空气,尽是悲壮的气息。就在刚刚不久,赤候也是站在此处,走投无路。
我听到弓拉满时,紧绷的弦发出的吱吱声,像催命的符咒。
“等等!”吱吱声戛然而止。
赵丕悠悠地现身,看到他略显狼狈却毫发无伤,我既愤慨又懊恼,功败垂成,居然输给了一个告密的人,可恨的那个人是谁我们根本还不知道!
赵丕又想发什么长篇大论,刚一开口便被重山打断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必了!你投靠朝廷,出卖沛县的百姓,早就人人得而诛之,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后悔,不求饶!”
赵丕怒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有什么资本和朝廷对着干,选秀自古就有,凭什么到了沛县就变成天地不容了?这一切都是这女人指使你的,你迟早得毁在她手里!”
就在他愤而指责我的间隙,董翊趁其不备,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枪抵住了赵丕的心窝,登时惊得赵丕张口结舌。
赵丕连声喊道,“董翊!你不要乱来,你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了吗?”
什么约定?我们几个不约而同盯着董翊。
“你胡说八道什么?”董翊用力戳了赵丕一下,吓得赵丕双手举头,忙道,“就是你跟我通风报信的啊,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他们的阴谋呢?我有你的印鉴为信物!”
我听得一头雾水,难不成那告密的人是,董翊?!瞬间额头冒出层层冷汗,当即生出用人不当的悔恨来,现在轮到我们瞠目结舌了。
董翊撇过头来望向我们,我们几个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樊礼先跳了起来,破口骂道,“无耻,小人,两面三刀!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董翊不屑争辩,沉下脸来闷闷道,“清者自清,我要是告了密,不得好死!”说着便朝赵丕命令道,“放他们走,否则,我们也唱一出《赴会》,同归于尽罢了!”
我正紧张地盯着他俩,却忽觉脖子一凉,一把锋利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抵了上来,脊背一阵凄冷的寒意。
“少爷,你醒醒吧!”耳边传来幽幽的无可奈何的哭求之声。
“简修!你疯了吧!”董翊怒了。
这个随我们拼到最后的小伙子,我并不认识,在混战中,只留下些许的印象,他个子不高,很是清瘦,几乎时时跟在董翊身边,处处护他为先,身上中了好几刀,手上,脸上都是血,已是重伤之态,我感到他抵在我脖子山的匕首,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
明明是个孱弱的骨架子,却撑出了视死如归的刚硬。
简修急道,“少爷!乔清愁言而无信,三番两次负你在先,你怎执迷不悟还要去救她?夫人把一切都打点好了,只要你放了赵大人,赵大人不会为难你的,你也体会体会老爷和夫人的一片苦心吧!”
董翊气得脸色煞白,“好你个简修,原来你是他们安在我身边的眼线,是我看错人了。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少爷,就把刀扔了,滚回董家去,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简修的脸色惨白,大概是董翊的话对他来说重了些,他的嘴唇不住颤抖,像个无辜的孩子。
我便劝道,“简修,要相信我们,相信你少爷,依赵丕的为人,他一定会找董家秋后算账的!”
他不发一言,却忽然低下头来幽幽对我道,“赵大人说的对,只有你死了,这一切才会结束。为了少爷,简修只好对不起大小姐了!”
他的眼神瞬间狠绝起来,令我的头皮一阵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