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家乡生活不易。为了十两银子要被婶娘嫁给乡下的农汉。你不甘心。是陈大人怜惜同科的孤女,接你进京。这本来就是一笔合理的买卖。你进宫还当上了昭仪,摆脱了原来的窘境。我借你进宫。从此两不相欠。”穆澜冷冷说道,“你贪心没关系。你出卖我也情有可原。可是你不该出卖祭酒大人。进了东厂如进地狱,你如何忍心这般对待自己的恩人?”
“你们利用我!你们……”
匕首自她喉间无情抹过。穆澜抓起被子蒙在了她头上:“我可以不杀你。这一刀是替祭酒大人送你的。”
没有人想到穆澜会回永寿宫。她潜到殿后的院中,撬开一块青砖,拿出了早藏在这里的包袱。杜之仙为她打造的所有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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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再森严,也没有十步一哨。穆澜无声越过慈宁宫高大的宫墙,在黑暗的掩映下穿过长廊,殿堂。躲过一拨拨巡视的队伍,靠近了太后寝宫。
匕首无声划开了春季新蒙上的银红色窗纱,她像狸猫般轻盈窜进了殿内。
墙角的羊角宫灯昏暗地照亮了一隅,映出软帐后睡梦中太后的身影。穆澜站在阴影之中,看到榻前撑着手肘昏昏欲睡的女官。她知道门外至少有四个当值的宫女太监。她没有走出墙角的阴影,而是从背上取下了一柄手弩。
扣在弦上的三支弩箭闪烁着冰冷的幽光。穆澜抬起胳膊,朝着睡着的太后毫不犹豫扣响了机括。
锦被突然被掀了起来,无声接住了弩箭。
“有刺客!”
床上的人尖声叫了起来,一听就是个太监。
一击不中,穆澜直接从来时的窗户翻了出去。弩箭再次搭上弓弦,朝着殿顶射出,尾端长长的绳索带着她直飞上殿顶。
第二箭再次射出,箭头深入远处的宫墙,穆澜从脚下蓦然灯火通明的宫殿上空一掠而过。
然而就在她快要滑至宫墙时,墙外另一端的屋脊上,闪出了一个黑影。弓似满月,箭矢连珠。一箭射断绳索。第二箭直射穆澜。
隔着浓浓的夜,穆澜与穆胭脂的视线仍然撞到了一处。穆胭脂惊诧地看到穆澜脸上露出了笑容,然后消失在视线中。她放下弓,转身离开。
她射出的连珠箭,将穆澜逼得摔落在了慈宁宫内。
不过瞬息的时间,穆澜就再无逃走的机会。
火把与灯笼将这一隅照得如同白昼。站在前面的是以李玉隼为首的东厂六名大档头。
“珍珑少主。侯你多时了!”
穆澜站定,将背负的包袱放在了地上,言语轻慢之极:“又来了六个?这数字很吉利?”
东厂六名大档头眼神如淬火一般:“杀我东厂六人,今天你插翅难飞。”
“不对,是七个。还有一个朴银鹰。我去得迟了。反正他不死,我也要动手的。”穆澜露出诧异的神色,“怎地还不动手?我都等不及把你们东厂的鹰当成鸡割喉放血了!”
她的嚣张令六大档头气得咬牙,有两人回头望向了偏殿。
穆澜的目光也自然移了过去。
偏殿之门大开,禁军内侍宫女们簇拥着太后皇帝还有锦烟公主立在了台阶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