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乘,光泽温润美丽。
“我已经找人验过,每颗都是天然珠。”疤眼小心翼翼拿起一颗大珍珠,“单是这一颗就价值三百两,像这么大的,有十二颗。姑娘可知,别的东西是买得越多,我算得便宜。但这十二颗珠子摆在一起,我能把价卖得更高。至少,五千两。而这盒里共有七十七颗珠。”
“至少值了七八千两。”采蘩初估计。
“至少。”疤眼同意,然后看着采蘩的眼睛,将盒盖合上拿走,坐回原位,笑道,“姑娘又骗我了。”
采蘩闲闲问来,“此话怎讲?”
“你目光虽亮却无渴,神情微愕却不惊艳,没有买它们的心思。”疤眼看过无数客人的神色,早已能断心思九分九,“姑娘是女子。珍珠乃女子心头所爱,你却没有动心。这盒珍珠便是我都大为开眼,你眸中无宝,奇哉怪也。”
“何谓宝?真正的宝贝。肉眼看不见。”她这一刻觉得自己也许可以成为像父亲那样的人。
疤眼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姑娘的话太深奥,我只看得到俗物。”
采蘩双手捧杯。没茶喝,只能过过干瘾,“疤老板谦虚了。并非你只看得到俗物,而是不俗之物,你不敢看罢了。”
疤眼的笑陡然僵住。
“你不敢看麦子,因为她是让你动心之宝?”这位其实挺俊的独眼奸商始终避开和麦子的目光接触,她已经从阿肆那里知道了答案。
盒子翻倒。珍珠滚了个噼里啪啦,但没人看它们一眼。
“采蘩姑娘,我才发现对你所知不过万分之一啊。”何时,他竟让人探了个底朝天?这女子,冷。艳,一方高贵的气质全靠衣装和举止强撑,看似只有微不足道的小聪明,以为她也就这样了,却原来远不止如此。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采蘩却神情不变,“麦子是个好姑娘,而疤老板又是眼光独到的商人,能一眼瞧破她是女红妆。又能立即下手为强,此举此动,采蘩从中得益不少。”
疤眼在第一次见到麦子的时候,就向阿肆提了亲。这件事,原本只有两个人知道,现在多了一个。
“采蘩姑娘什么意思?”头一回跟人提亲。也头一回让人拒得彻底。世上好姑娘多得是,他以为自己可以很快放下这事,却在麦子再出现在他面前时,无法直视她。
采蘩娇笑。
“姑娘别这么笑,面前生繁花,迷得了眼,迷不了心,假得很。”他独眼,却看得比很多人更清楚,“我既能对那个假小子动心,你这样的美人就绝诱惑不了我。”
“呸!”采蘩板起脸,“我天生笑起来就这样,谁诱惑你了?”
疤眼一怔,随即呵呵笑道,“相貌天生,是我误会了姑娘,莫见怪。只是,这买卖还做不做?”奸商,该大气的时候,真不含糊。
“做!上回是十五两银子,这回五两银子,谁让你小气不给我茶喝呢?”小心眼记仇。
“…….五两银子,开玩笑吧,你能买什——”疤眼做生意绝不讲情面。
“那只盒子。”她来一次就不会空手一次。
疤眼傻眼……
采蘩捧着盒子走了。
矮腿丫头跑出来,看到满地珍珠,心疼得哎呀呀乱叫。“独眼龙,你犯什么浑?宝贝摔坏了,怎么卖出好价钱?你还想再搬一次家啊?”那个恭恭敬敬叫着主人的丫头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捡了珠子找装起来,丫头却找不到原来那只盒子了,不由又大喊,“你看美人看花眼了,让人打劫了都不知道?”
“不是打劫。”疤眼走向门口,每次好像要踩到珠子了,却又每次没踩上,“是做了笔买卖。”
小丫头歪嘴哼,“什么买卖,难不成只卖了盒子啊?”所以,珠子掉满地。
“哦。”疤眼手一甩,“接着,入库房。”
小丫头眼明手快,接住银光,长睫毛扇扇,“五两?还真是卖了盒子!你是不是不会做买卖了?上回十五两,这回五两,下回你得把我卖给她。这是什么人啊?我看着居然比你还小气十分。”
“赶紧收拾了东西进屋去。别说别人,我还想问问你是什么人呢?我给你吃给你穿,你还敢跑到我头上撒野!独眼龙?你再叫一次,我就赶你出去!”里外吃瘪,不能不光火。
“我是你亲妹妹,你敢赶,我告诉爹娘去!”还怕他?声音大气势矮,“说你看上一个假小子,不跟他们说就敢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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