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般就能换到心情大好,别说一盘果子,一百盘我也给。”
日头有些偏西时,船靠了岸。姬三看似喝了不少,晃着步子来到采蘩面前,面泛红潮。
站在舢板上准备亲身送客的东葛青云,见此情形,心中捻坏,大声道,“刚才是哥哥扶妹妹上船,这下得靠妹妹扶哥哥一把了。童大姑娘,你三哥喝得可真不少。”
采蘩只淡淡看一眼东葛青云,便知他的鬼心思。男子扶女子,是君子之风;女子扶男子,是不知廉耻。今日来客都是都城名门,泰半知道她的身份,她只要稍不留意,就会惹出闲话来。不过,他用这种方法,实在低劣幼稚。
她不但不上前扶姬三,反而退远了些,才吩咐,“丁二,扶我三哥下船。”若有人以为熟悉她的本性,那她只能说,过去那个才是中了邪,迷失了真我。
东葛青云见她从容再如大族千金,暗地恨得咬牙。再看她带着一班人大大方方下车去,虽仍相信自己能拿捏她,但一口气又哽上喉头,连眼前的客人都顾不上送,噎得他眯紧了眼。
忽然,那客人哎呀大叫一声,整个人突然向东葛青云倒去。
东葛青云还没反应过来,本能先往后退。又不知怎么,脚下一拐,失去重心跌坐下去。他以为能拍到舢板,岂料竟落个空,扑通掉进湖里去了。
船上立刻一阵骚乱,喊副使落水了,又喊快救副使,跳下去好几个甲士,引得本来要走的客人们全都驻足观看。
采蘩也理所当然走过去,悠哉哉背着手瞧这场热闹。到此为止,她已经很满意,但没想到还有更精彩的,只听平素最注重风度的东葛青云发出一声尖叫——
“有蛇!好多蛇啊!快救我上去!快!”
“蛇?”采蘩望丁大一眼。
“这位大人真好笑,明明会游水,还在那儿扑腾。”丁大呵呵,看东葛青云不沉水就知道了,“哪里是蛇,三弟用了点引鳝粉,他身边顶多就是数百条鳝鱼罢了。”
数百条鳝鱼围着东葛青云的情形?采蘩想着,扑哧笑了出来。
“妹妹这么高兴,三哥看着也舒畅。”丁大不知何时退下去的,换了姬三在采蘩身旁站着。他眼目清亮,哪有喝醉的模样?
采蘩也懒得问他为何装醉,反正这位是个怪胎,却故意歪曲他的话,“三哥哪里话。我正担心东葛大人会不会被蛇咬伤,怎会高兴?三哥也是,好歹他请我们吃喝了一顿,便是不熟,也不能看着他受罪而舒畅啊。”
姬三笑咳了,弯腰打胸。
好不容易,甲士们把乱扑腾的东葛青云捞上来。但他真被吓到,湿漉漉坐在地上却也不顾颜面,只甩手甩脚直喊被蛇咬了。有甲士看清的,告诉他那些只是鳝鱼,可他置若罔闻。后来正使大人不耐烦了,吩咐弄晕他。他后脖子挨了手刀,便歪着脑袋昏过去,让甲士往肩膀上一拱回上画舫。
这样的东葛青云,让客人们忍俊不止,他之前辛苦建立的温文君子形象一下子毁了。不但如此,事情传到了市井中,有人给他取了个生动的外号,叫他怕死鳝人。
采蘩坐在车里,笑了一路。她倒对东葛青云这么失态没有太大的惊讶,因为比起东葛青云对她的了解,她更了解他。这是个极好面子的男人,有野心不错,但也有很多缺陷。只不过当时她最在乎的,是他的外表,年岁和家世,其他不在挑剔的范围。
下了车,看到姬三还在,她一怔,“三哥没走大门?”
姬三的视线从丁氏四兄弟身上转过,“今日一见,妹妹手下能人真不少,那哥哥我也可放心了。”
采蘩神情不动,“不是我手下能人多,而是三哥把我想得太能干了。”
“妹妹这话何意?”姬三一副不懂的模样。
“三哥的话又是何意?”采蘩也会装。
“算了,妹妹总对我不亲近。”姬三撇嘴,让车夫往大门赶,想起来又道,“那位东葛大人问了很多你的事,虽然今日看他出丑十分过瘾,妹妹还是要小心为上。别说哥哥不偏疼你,下回挡箭没好处这种事莫再找我。”
采蘩懂。有来有往,哥哥妹妹才能继续友好相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