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先是敲门,里面没有回应,左右看了看,见到登闻鼓就在不远处,于是跑过去,却找不到鼓槌,而且鼓的位置比较高,举起双手只能触到边缘,发不出太响的声音。
“我来。”小草自告奋勇。
胡桂扬双手交叉,让小草踩在上面,将她整个托起。
小草挥拳击鼓,砰砰作响,半座城都能听到,衙门里别想再装糊涂。
终于有人从衙门里喊道:“何人击鼓?”
胡桂扬将小草放下,大声道:“锦衣卫驾贴在此,立刻让知府吴远出来!”
里面的人显然吓了一跳,气势顿减,“你等等,我去通报……”
“快点,耽误朝廷大事,拿你是问。”
“马上……”
的确是马上,没过多久,偏门打开,走出一名中年官员,带着几名属吏,匆匆走下台阶,“你是胡桂扬?”
“你是吴远吴知府?”胡桂扬也不客气。
“是。”
“立刻给我调兵?”
“调兵做什么?”
“抚治衙门里的声响你肯定听到了,别抱侥幸,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如果不马上制止,整个郧阳府都会受到波及,你这个知府还怎么当?”
吴远是抚治原杰亲自推荐的郧阳府首任知府,此一任期对他今后的升迁至关重要,容不得一点错误。
“要多少兵?”
“越多越好。”
“那得去找守备臧大人。”
“现在就去。”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向附近的行都司衙门走去,吴远看了一眼小草,心里疑惑,却没说什么。
设置郧阳府的目的是安置流民,必然要恩威并施,恩是落籍、给地、贷种、借牛,威则是大批驻军,为此特意设置一处行都司,专管本府军事。
臧廉一人身兼数职,抚治大人不在的时候,由他掌管辖境内的全部卫所,遇到紧急军情,可以先派兵再到知府衙门里备案。
这里同样大门紧闭,知府吴远派人去叫门,趁机问道:“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言难尽。”胡桂扬没法解释清楚,“得将抚治衙门整个推倒,封死坑穴。”
“是神是鬼?”吴远的声音有点发颤。
胡桂扬还没开口,叫门的官吏回来,“里面不肯开门,说是等天亮……”
吴远忘了自己刚才在衙门里的惊慌失措,怒道:“天亮?天亮就晚了。”
吴远大步登上台阶,站在大门外高声道:“臧守备,知府吴远有要事前来拜访,属吏皆在,若不开门,此事将记在奏章里……”
这句话果然有效,臧廉就站在门后,“原来是吴知府,小弟不知,多有怠慢。快开门。”
臧廉是员武将,若说上阵杀敌、缉捕盗贼,他都在行,对抚治衙门里发生的怪事却不知所措。
“调兵,立刻调兵。”吴远也不客气,一见到臧廉就提出要求。
“往哪调?要打谁?”
“攻打抚治衙门。”
“啊?此事……此事……那边究竟发生什么了?”臧廉提出同样的疑问。
胡桂扬已有准备,上前说道:“抚治衙门后院的坑穴里有异物涌出,锦衣卫南司与东厂的人陷入其中,必须尽快将坑穴堵住。”
“异物?什么异物?”臧廉更加害怕。
“别怕,我带来京城灵济宫的真人樊大坚,他正在那边施法镇压,异物已受控制,但是尽快得调兵前去帮忙。”胡桂扬发现他还真离不开樊大坚,必要时非得抬出灵济宫的名头,才能迅速取得他人的信任。
知府吴远与守备臧廉同时哦了一声,脸色顿时缓和。
“原来灵济宫真人亲来施法,好,我立刻派兵,城内有三五百人,城外大营里有四五千人,更多兵力只能从别处调遣。”
“够了,多带器械,咱们要拆房填坑。”
胡桂扬带着小草先走一步,吴、臧二人共同调兵遣将。
抚治衙门大门前,樊大坚还坐在台阶上哼哼唧唧,一看到胡桂扬就发出欢呼。
“老道,赶快起来施法。”
“施法?这不是施法的事……”
“听我的,你一施法,全城人都来帮忙。”
“法事众多,做哪一种?”
“随你。”
樊大坚被袁茂扶起,从怀里取出几样法器,交给袁茂,自己摆姿势、捏剑诀,面朝大门低声诵咒,声音渐大,语速极快,谁也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也不在乎,反而因此越发心安。
城里的官兵最先赶到,立刻开始凿壁推墙,经过刚才的震动,抚治衙门的房屋大都已不牢固,经受不住众人的推敲凿击,纷纷倒塌。
等到城外的数千官兵到来,拆毁衙门的速度更快了。
一群人从后院跑出来,大叫大嚷,胡桂扬不分是谁,命令官兵一律拿下,送到知府衙门里关押。
官兵推至后院,天已蒙蒙亮,庭院里躺着数具尸体,深坑依然,没人敢靠近,樊大坚高声诵咒,胡桂扬亲自抛下第一块砖,官兵才群起效仿。
胡桂扬特意寻找一遍,所有人都在,非死即俘,只有何三姐儿与闻不华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