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城关上房门用手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熊,熊字下面又写个楚,打了个叉,又写了东林两个字,打了个叉,再写一个周一个齐,打了个勾。
马林阴沉着脸色呵斥道:“荒谬,熊公是深得皇上倚重的肱骨之臣!”
马城以手抚额发起愁起,多亏这驿官内外都是自家亲兵,说话大声点也不怕传出去,嚷嚷啥呢。
只一句话,便让马林瞠目结舌了:“真是肱骨之臣,便不会来收拾杨镐弄出来的烂摊子了,这辽东的屁股擦干净了,便用不着熊公了。”
虽是说的粗鲁让马林皱眉,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马熠这时也皱眉道:“熊公的位子是稳的吧。”
马城正色道:“说不好,还要看朝中诸公和皇上的意思。”
说到朝中诸公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让马林脸色又沉吟不定,开始细心琢磨起儿子的话来。
马城很快无情的浇灭了他的幻想:“熊公身为楚党,最不该和东林诸公输诚,这所谓的党争,呃,便是党争了,最糊涂便是摇摆不定!”
这也是后世带来的见识了,便如后世的左右派,左就是左,右就是右,容不得在左右派之间摇摆,地主家庭出身永远不可能变成贫下中农。一句话道尽了党争的本质,让马林腾的一下转了起来,围着桌子转起圈来。
本以为抱上了一条金大腿,却没想到是上了一条破船。
马熠政治智商就更低了,只是呆看着团团转的老爹发呆,仍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
马林转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尴尬道:“城儿,你有所不知,熊公许了保我一个左都督的。”
马城会意,这便是熊大人给的甜枣了,马林的加衔是右都督,再升一级便是左都督了,也是大明朝武将们奋斗一生的顶点了,这诱惑自然是极大的。马城心中是有些幽怨的,这辽左都糜烂了,加一个虚衔管什么用,无非是老父虚荣心发作了。
马林也知有些莽撞了,讷讷道:“如此说来是老夫莽撞了,惭愧。”
马城幽怨的看了他一阵,马林方决然道:“我这便命人准备礼品,今晚便下帖子拜会周部堂!”
马城终收起哀怨眼神,不忘提醒道:“爹,礼不可太重!”
马林会意,父子两人相视一笑都懂的,清流嘛,自然是极清廉的,家无余财。马熠似懂非懂琢磨了半天,实在弄不明白便放弃了,有爹和弟弟在前面顶着,操持大事,他也乐的逍遥自在。置办礼物这事最后还是落在马城身上,马城也懒的费事,拿银子买了整整两大箱徽宣,一箱子果脯点心,连胭脂水粉,好吃好看的小玩意又弄了一箱,父子三人才前往拜会周巡抚。
一镇总兵亲来拜会,周巡抚自是换了一张笑脸,早在二进院子等着了。
马林得了儿子的提点,放低姿态先见了礼:“下官马林,拜见部堂大人。”
周部堂自是脸上堆笑,寒暄起来:“马总镇不必多礼,怎么还带了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