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城释然,期待道:“双娘可愿随我去开原。”
柳自华眼睛亮闪闪的,玩笑道:“好呀,去了开原又如何,见大妇么。”
马城想起家中娇妻于世妹的俏脸,心中忐忑,这样带一个江南花魁回去,于世妹怕是要打翻醋坛子,好些日子不肯理人了。
柳自华是揣摩男人心意的高手,放肆笑道:“早知你没良心了,开原苦寒,奴家仍是贪恋京师繁华,不愿去呢。”
马城稍稍松了口气,又觉惭愧:“那不是委屈了你。”
柳自华痴痴道:“郎君可知,你与寻常人大有不同呢。”
马城奇道:“有什么不同,不都是男人么。”
柳自华惬意道:“自是不同,你是第一个尊重奴家所想的诚挚君子呢,不同的。”
马城汗颜,心知这是前世养成的习惯,想来也是,多数男人都讲她当作玩物,又有几人关心她所想所思。这美人儿性子也极大胆,不擅做伪,直言贪恋京城繁华不愿去边关吃苦,越发显得可爱撩人。
享了几天福,始终不见魏朝现身,马城便心知不妙了。
三日后,突生变故,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拿了魏朝的信物,雇了马车,将马城四人从东厂悄然送回家中。
尚来不及去见父亲,那小太监便扑通跪下,嚎啕大哭:“求马爷救我家厂公一命,我家厂公恶了陛下,下狱了。”
柳自华有些呆滞,头一回见识到党争,朝斗之残酷,面色发白。
马城皱眉细问,那小太监一问三不知,只说前日魏朝进宫面圣,也不知怎的惹怒了皇上,在宫中便下狱了,关在天牢。堂堂厂公,前日还威风八面,转眼之间便下狱等死,也难怪柳自华会有些发蒙。
打走了那报信的小太监,柳自华凄然道:“怎会如此,真是伴君如伴虎么。”
马城温言道:“天子家奴,便是如此了。”
柳自华又忐忑道:“郎君要如何做,魏公公,是个好人。”
马城苦笑,稍一琢磨便知魏朝如何得罪了皇上,多半是不肯动用厂卫抄家,搞文字狱大屠杀。以他忠义梗直的性格,在京中朋友众多,和东林中人也有些交情,必然不愿翻脸无情,被少年天子迁怒是必然的。
看着忐忑不安的柳自华,苦笑道:“魏兄错在人太好,这党争是要站队的,万万容不下一个滥好人。”
柳自华慢慢平静下来,又惶急道:“城郎当速离京师,党争如此凶险,你父子滞留京师实属不智。”
马城尴尬,心说这回党争便是因你郎君我而起,万万走不得。
此时街上马蹄声起,片刻之后,丁文朝在门外恭敬道:“少爷,圣上口谕,宣老爷少爷西苑面君。”
马城先安抚了柳自华,方换上五品官服,进宫面圣。
西苑,戒备森严,卫兵比平时多了几倍。
搜身,进殿,这面君的地点便很微妙了,这西苑乃是武宗扩建,豹房所在,明眼人便知这位少年天子,这是要行武宗之事了。进了大殿,便看到众朝臣跪了一地,等候发落,殿内大汉将军手按刀柄虎视眈眈。首辅叶向高仍是如同泥人一般,坐在下首,只是脸色有些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