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走了十多天,终于寻到了李争鸣部的大股人马。
提着火铳进了营地,马灿便大吃一惊,险些以为是进了坟地。
一眼望去,营地中大批建虏死伤不轻,想也知道如此严寒,缺衣少穿,存活率应是极低的。张水子很快领了一个瘸腿的营官过来,一干留守营地的明军早已冻饿交加,衣甲残破,一个个显得十分狼狈。进入营地的奇兵队士卒纷纷解开粮袋,拿出口粮,药材,救助起这支叫化子部队。
瘸腿营官大口吞咽着肉干,胡子拉碴的还咧嘴一笑,脸上早就冻成青紫色了。
马灿将粮袋递过去,心中惊叹,这是在野林子里过了一个冬天呀,太难了,附近的树林都被砍了一大片,做用生火取暖的木柴,附近的野兽,飞禽应是早被猎光了,各种捕兽陷阱都是空着的。再富饶的深山老林,也经不住这种消耗,方圆数十里内应是野兽,飞禽绝迹了,太惨。
守营地的明军都这般惨法,那些建州俘虏自然就更惨了。
接济了留守十里连营的友军,奇兵队连夜进兵,一千余众在原始森林中一字排开,一面往北搜索一面联络接应后队兵马,大举来援。
夜间,格外静谧的兴安岭。
今夜月朗星稀,马灿此时自然不会知晓,他的超编奇兵营,便是后世大名鼎鼎山地猎兵的始祖。马灿是琢磨着守营地的友军都这么惨了,前头的李帅当是弹尽粮绝,处境十分凶险了,严重超编的一千余众,也给了马灿极大的底气,作为全军先锋的奇兵队日夜兼程,每日只睡两个时辰,进展极快。
三日夜后,林中。
明军精兵涉足之处,地势陡然起伏不平,从林木缝隙间,依稀能见着远处高山峡谷,这是进入兴安岭负责的丘陵地带了。奇兵队精卒,对辽东的丘陵算是印象十分深刻,颇为忌惮,行进速度便陡然慢了下来,拉开散兵线一步一个深深的脚印,搜索前进。沿途,掩埋在积雪下,倒卧在山坡上的尸体渐渐多了起来。
连百战余生的老卒也纷纷咋舌,这也打的太惨烈了,这是死了多少人呐。
离开十里连营北进三日夜后,沿途倒毙的尸体越来越多,脚印也越来越杂乱,马灿心中一喜,心知离李帅残部很近了。一声令下,麾下一队队精卒便加快脚步,沿着尸体铺成的道路,往尸体最密集处进发。
至太阳落山时,林间陡然暗了下来。
尖兵示警,马灿抖个激灵竖起耳朵,隐约听到了沙沙的脚步声,有人说话的低吼声,正前方密林中,几只被惊动的秃鹰猛然飞了起来,飞至高空仍盘旋不去,似是对这处猎场十分眷恋难舍。尖兵示警,后队明军纷纷抱着铳跑到前面,在雪地上排出看似松散的圆弧行铳阵,将一杆杆短步铳抵在肩上。
正前方约数百步外,先是几头小兽惊慌失措跑了出来。
转瞬间,一大片黑压压的建虏,旗兵便举着刀枪,提着大弓,甚至挥舞着木棍嚎叫着从密林中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