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大地正在焕发着生机。
吕长海是在边军做过把总的,懂得做人,今年家家户户都得了好处,随他出塞谋生的都发了财,过了个肥年,家里没出人的也是捎带着沾了光。吕长海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今年大家伙尝到了甜头,明年,这出塞的马队就得壮大到百余骑,抱团取暖,可以接单大买卖。
在塞北给商队当护卫,竞争也是很激烈的,一等护卫是退伍辽兵,辽兵身手好口碑也好呀,争不过人家。吕长海的陕人马队算二等护卫,胜在身家清白,又是成群结队的乡党,遇到马匪了一声吆喝,便成群结队一拥而上,没有丢下同乡逃跑的。
吕长海也是有野心的,明年,他要带着百骑出塞,接一单去塞北之地的大买卖,塞北之地是金山银山呐,吕长海想起来那些从塞北瀚海城回来,一个个发了大财穿金戴银的泥腿子,便眼中冒火,咱好歹也是干过边军把总的人,还不如那些泥腿子么,那些土鳖都能发财,咱宽州镇爷们儿凭啥不行。
吕长海领着人赶着大车,就这么一户户的走,挨家送年货。
临出门的时候众位婶子,嫂子追出来塞红枣,塞鸡子,软语央求要在明年出塞的马队里,给自家后生讨一个名额。吕长海心中美滋滋,脸上却露出为难之色,推诿了半天才勉强答应了。吕把总心里得意呀,咱是干过把总的人,这些官场上的道道门儿清呀。
咱吕爷略施手段,便将马队人手翻了一倍,都是些身强力壮的好后生呐。
马秀才家镇上是最后一家,马秀才和村子里面的人不太有交往,也许是自矜身份,听着村里欢乐的喧闹,以为没有自己什么事情,也就懒得关心,马秀才年纪也不小了,五十多,从二十来岁就顶着个秀才的功名,科举一途走了三十年,临老了还是个秀才。
这科举一途,本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陕西边陲之地教化不显,这么个边陲小镇的穷酸秀才,那要是能中举才是见了鬼。这位马秀才原本是县学廪生,每月领一两银子的廪膳钱,日子过的还算宽裕。如今山西新政,马秀才被县学赶回了家,这日子可就难过了。
如今,马秀才靠家中老妻,一个女儿养活着。
老妻,女儿在榆林府做女红,堪堪维持着家业,还能维持着老秀才体面的穿戴,那身文士服还是那样光鲜,却已靓丽不再,如今道德文章圣贤书不顶用了,大明,成了赳赳武夫的天下了。
敲门,马秀才开门一看,却是吕长海笑呵呵的站在门外,抱拳作揖笑道:“吕某承乡亲们照顾,些许年礼,也算是某一番心意,略表寸心,吕安!”
后头,一个身强体壮的年轻后生,答应一声,从大车上取了半扇猪肉,一袋米撂到地上。吕长海脸上带笑,心里却在大骂吃里扒外的小兔崽子,生怕未过门的媳妇吃了亏,给这些年货怕不得只两块银元么,吕长海看着那半扇猪肉心疼,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