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丰泽只是一笑。
待最后一缕余音消散,起身款款走到他面前跽坐下。玉缘捧来一只白瓷钵。钵中浸着薄荷叶,牛五娘的手指浸进去,手指被薄荷叶染上了两分绿,越发白皙柔嫩。她优雅地洗过手,用白绢拭干,拿起了一旁玉盘中新摘下来的莲蓬:“妾身为王爷剥几枚莲子尝尝。”
“有劳。”
晟丰泽很是好奇。牛副都督的嫡亲女儿,赵修缘的妻子为何摆出一副想要用美色勾引自己的模样。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毁了容?
无论是做什么,牛五娘的风仪从各方面都无可挑剔。最后亲手开了一小坛酒请晟丰泽饮:“妾身闲来无事,收集松林梅花青竹上的落雪,酿成这瓮岁寒三友酒。王爷尝尝。”
酒不似酒肆中的酒混浊,清如水,香气冷洌。
“王爷可知妾身生平之憾是何事?”
来了。晟丰泽笑道:“洗耳恭听。”
牛五娘却不直言,望着他道:“王爷觉得妾身是个美人否?”
晟丰泽肯来见牛五娘,对她的事也打听了个七八成。听到这句话就明白牛五娘是在恨杨静渊拒婚。他微笑道:“说赵二奶奶不美之人,一定不懂得如何欣赏美人。不过,本王出身南方蛮族,绕不来弯子。赵二奶奶千里传讯邀本王前来做交易。您想要什么,不妨直说。”
“杨赵两家阖族的人任由我处置。”
女人的恨意得有多可怕?晟丰泽笑道:“你知道两家阖族有多少人?嫡支与旁系加一起有两千人。”
牛五娘面不改色:“那又如何?”
她要用杨家阖族人的性命让杨静渊后悔。她要让赵家阖族的人都高高仰视自己。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赵修缘能许诺给王爷的,比得上我给王爷的吗?”
晟丰泽反问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牛五娘笑了:“玉缘,那枝荷开得不错。”
玉缘从花舫中一跃而出,足踏莲叶,轻飘飘地掠到五丈开外,折下了一枝半绽的白荷。回到舫中脸不红气不喘,将荷双手呈给了牛五娘。
“王爷上回来似对我那夫君极为友善。妾身一时好奇,便叫玉缘去听了壁角。王爷莫怪。”
有这等功夫,难怪自己和赵修缘密谈时没有发现有人偷听。晟丰泽心念一转,朗声笑了起来:“本王不和赵二奶奶合作,似乎就该被捆送节度使府做阶下囚了。”
“王爷说笑了。不是有封盖了家父印鉴的亲笔信交到了王爷手中?妾身先递了把柄给王爷,否则王爷也不会来赴约。”牛五娘轻嗅着荷香,淡然说道。
把那封信送给大唐朝廷,牛家就是全家抄斩的下场。晟丰泽又一次感叹牛五娘的心狠手辣。他举起了酒杯:“今年益州府所有的人都等着看赵家能否保住锦王。所以这届斗锦会一定会比往年更隆重更热闹。”
“那天一天会很热闹。”牛五娘举杯示意,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