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人都是军中儿郎拼了性命掳回来的。有伤就休息,好吃好喝供着。不准虐待他们,听明白了吗?”
“是是,小人会好生照看他们。”胥吏被吼着额头见汗。
赤虎的话又不无道理。几千里外掳回来的,不能随便折腾死了。胥吏忍不住叹气。这些掳来的奴隶不用鞭子抽,谁肯卖力干活?也罢,不让他们死就是了。
说话间走到了染坊特意为匠人们修建的屋舍旁。竹子和木料在圈起来的地方搭起了几排棚屋。墙用竹篱一隔了事。
“她住在哪间?”晟丰泽在棚屋外停住了脚步。
看到胥吏手指的房间,晟丰泽吩咐了声:“你们留在这里。”
他独自一人走了过去。屋舍没有门,只挂着一张草帘子。掳来的唐人都在这几天陆续到达。短短几天不足以让他们的情绪稳定。已经过了子时,听到外面的动静,屋里绝大多数人都惊慌地跑出来。
看到身穿南诏服饰的晟丰泽和不远处的侍卫,人们沉默地伫立着。带有敌意的目光瞬间浇醒了晟丰泽。他盯着面前的草帘,叫了声:“赤虎!”
赤虎正担心那些唐人突然暴动,带着侍卫跑了过去:“都回去!”
胥吏见状,朝看守染坊的士兵点了点头。一群士兵冲过去,将匠人们全部赶回了屋。
晟丰泽这才掀了草帘进了屋。季英英听到动静早醒了,坐在竹榻上望着他。瞥了眼四面漏风的墙,晟丰泽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白王殿下有事?”还是季英英先开了口。
晟丰泽顺口说道:“听说你崴了脚。染丝不需要用脚吧?”
去而复返,就为了提醒她别想借脚伤偷懒?季英英高傲地说道:“这里的胥吏已经告诉我了。我需要调制一百斤染料才有饭吃。我不会让自己挨饿。”
他想说的不是这个。晟丰泽恼怒地望着漏着天光的屋顶,外面火把的光已经从竹片编织的墙缝中漏了进来。他的话自然也能从屋里漏出去。谁知道外面那些兵中有没有杜彦的人。
“那就好。本王会交待胥吏,将你要用的染料全部送来。本王想看到你调制的染料染出来的蜀红丝,与浣花染花一般无二。”
“我竟不知道南诏冬季也能养蚕产丝?”季英英翻了个白眼,嗤笑出声,“冬季只能染布。顶级蜀红丝非新鲜蚕丝不可。王爷明春再来看吧。”
晟丰泽脸颊微烫,又不甘心,顺势发作起来:“你竟敢嘲笑本王?”
他究竟又跑回来做什么?不会是来探望她的脚伤吧?她可没忘记是他亲手将她从马上推下地的。打一巴掌给颗甜枣?季英英像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干脆闭上了眼睛。
屋外的人竖起了耳朵。这个大唐小娘子敢嘲笑白王殿下,不死也会脱层皮吧?
晟丰泽郁悴莫名,在狭窄的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色厉内茬地吼道:“明天不调好二百斤染料不准吃饭!”
季英英没有回答。这一天从清平官的府邸到王宫夜宴,她受的惊吓太多,累极。闭上眼竟睡着了。
她就睡着了?晟丰泽哑然。他看了她几眼,不方便再呆下去,怒气冲冲地掀了草帘出去。
胥吏讨好地送他出去:“王爷放心。小人会盯着她调好二百斤染料才让她吃饭。”
赤虎同情地拍了拍胥吏的肩道:“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