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零距离珍惜

;   今天是这个冬天也是年内的第二场大雪，雪花鹅毛般纷纷扬扬地下着，从早上开始一直到现在，始终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上一场雪早已融化殆尽，地面如今又被眼前这场雪厚厚覆盖。

    中午吃过饭，唐棠递过来一张字条：“瑶瑶，下午没有课，陪我一起出去走走好不好，我等你把作业写完然后你叫我。瑶瑶，有雪的日子里应该有你。”

    唐棠撑着伞，将梅雪瑶小心翼翼地罩在伞下。梅雪瑶随着唐棠出了校门，一路向北。积雪已经很深，脚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地响个不停。大雪一刻不停凶猛地下着，一路之上不曾遭遇任何人。春天里花开满头的梨树如今素裹，一排又一排，整齐划一。整个世界如此宁静！目光所到之处，尽皆一片白茫茫。

    “唐棠，将来有一天你回忆起现在，会不会觉得后悔呢？”不仅只是雪大，风也很大，梅雪瑶稍稍眯眼望着前面干干净净一个脚印都没有的路面问道。

    “回忆起来我一定会觉得很浪漫，我从来不做叫自己后悔的事。”唐棠望向梅雪瑶，目光透着温存。

    “无论我小时候还是现在，放假的时候妈妈总是带着我回外婆家。”梅雪瑶躲开唐棠灼热的目光，悠悠道，“我记得那时候的冬天又长又冷，而且经常下雪，下好大的雪，比现在下的还要大。积雪当然也比现在的厚的多了，甚至经常发生大雪封门的事。外公外婆都很疼我，在外婆家住我非常开心。但令我最开心兴致最高涨的，还是下雪。虽然大雪之时只能呆在房间里，但这丝毫影响不了我对于雪的兴致。坐在门口看着外面被白雪覆盖的一尘不染的洁白的大地，我心里不知道有多么欢喜！但我非常不喜欢雪地里留下的脚印。”梅雪瑶流光溢彩的双眸瞬时黯淡下来，“虽然内心无比渴望能在雪地上蹦呀跳呀打雪仗呀堆雪人呀…可是，看着原本美丽的一件天赐的艺术品被人为破坏，我不由自主就会感到莫名的难受。每一次雪后，外公都要把院子里的积雪铲走扫走，以免雪融院落积水。我当然知道外公是对的，可是眼巴巴地看着本来洁净无比的白雪一下儿变成灰色，我依然忍不住伤心和难过。看着外公的扫帚挥动，让我不由感觉有人正在我的后背上面狠狠地抽打着，让我很疼很疼。”

    “瑶瑶，我终于弄明白了一件事情。”

    “嗯？”

    “我知道你为什么总要从雨伞下面钻出来了。”

    唐棠和梅雪瑶两个人一路上一直在小小地争执着。原因是梅雪瑶总要走在唐棠的身后，踩着唐棠的脚印。“快进来！万一再着凉了怎么办！”唐棠着急地喊。但无论唐棠怎么着急怎么担心，都不能使梅雪瑶回到他的雨伞下面来。“任何事情的发生总会有它的理由，我会不理解那是因为我不是瑶瑶。”唐棠想着，看着梅雪瑶。她真的是一个误入凡尘的天使！唐棠看到在一片明净的雪地里，梅雪瑶正在翩翩起舞，柔软的美丽的小雪花轻轻地打落在同样美丽的梅雪瑶的手上、头上、身上…

    “小时候，外婆家里还养着一只小猫和一条小狗。小猫叫毛毛，小狗叫小花。它们两个都很可爱，都非常听我的话。尤其是小花，每逢下雪的时候…”梅雪瑶朝唐棠笑笑，按着自己的节奏，接着说道。

    “小花！”唐棠有些惊奇，截掉梅雪瑶所言，“你说它叫小花？”

    “是呀，还是我给它取的名字呢。如今外婆家里养的小猫一直都称作毛毛，小狗称作小花。”梅雪瑶头一回听不懂唐棠的话，梅雪瑶雾水满头。

    “我以前看过一个电影，讲的是天上一个神仙喜欢凡间一名女子的故事。为了喜欢的女子，这位神仙触犯天条亦在所不惜。历经种种磨难与考验，为与喜欢的女子双宿双飞，这位神仙最终选择放弃所有下界做了一个普通人。瑶瑶你知道吗，剧中女子的名字就叫小花。看过那个电影之后，我就想，瑶瑶，我同样会为你做任何事情，同样舍得为你放弃所有，只愿与你白头到老。真的。‘只羡鸳鸯不羡仙’！”唐棠凝视梅雪瑶。

    梅雪瑶闭口不言。

    梅雪瑶抬头，看着唐棠，不由握住唐棠左手。唐棠反过来一把抓住梅雪瑶右手，紧紧暖在自己左手掌心之中。

    “瑶瑶，你外婆家住哪儿？”

    “郊区农村，距离这里不远。”梅雪瑶回答。“唐棠，你知道吗，听我外婆讲我小时候又皮又野，甚至连蛇都不怕，像个男孩子。现在可不行了，仅仅听到讲蛇都叫我怕的不行。现在与小时候，真是找不到半分相似之处了。”梅雪瑶偷偷转移着话题，一点儿声色都不露。

    “那个时候你才多大呀，根本就不懂事！人长大总是要改变的。”

    “唐棠，你还会变吗？”

    “不会不会，我虚岁都十八了，再变还不变成老妖怪了。”唐棠一下儿就听出来梅雪瑶的弦外之音。徒步这么半天，两个人离开大路已经很远很远了。脚下正走着的是一条土路，不过被白雪覆盖看不到路面而已。“瑶瑶，唱首歌给我听吧。”唐棠非常喜欢听梅雪瑶歌唱。

    “…今生今世只为你，来生来世也爱你…”

    梅雪瑶蹲下去，食指在雪地上轻轻画出两颗心：一颗大心里面套着一颗小心。小心里面被梅雪瑶写进两个秀气的字：唐棠。

    唐棠握着梅雪瑶的左手，随梅雪瑶一起蹲下来，看着梅雪瑶画出两颗心，看着梅雪瑶在小心里面写上“唐棠”两个字。唐棠读懂了！大心是他的，小心是梅雪瑶的。唐棠在梅雪瑶心里，梅雪瑶在唐棠心里。双方彼此在对方心里！唐棠深情凝望梅雪瑶：只有如此秀外慧中的人才会有如此独具匠心的构想！

    “你冷不冷？”梅雪瑶仰脸，问向唐棠。

    “不冷！你是我的炭火盆，在我冷的时候，你会用体温温暖我。”

    “方老师！”回去，上楼的时候，楼梯上，唐棠和梅雪瑶两个人正撞上班主任方沐阳从上面下来。

    “是唐棠和梅雪瑶呀。下雪天楼梯上滑，你们上上下下的要特别注意安全，尤其是梅雪瑶！我听说今天已经有好几个课代表去办公楼送作业结果摔在办公楼前面了。那个长台阶露天的，更不好走。送作业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点儿啊！不多说了，快进教室吧，里边儿暖和。”

    这个时候距离期末考试已经很近很近了，唐棠与梅雪瑶谁也不敢放松自己。其他人亦然。

    “唐棠，这回可不能再把成绩掉下去了。”梅雪瑶写道。同时一并递过去的还有如何让唐棠找到自己的外婆家。

    梅雪瑶的画功很好，连院落里面刚刚探出来头的青竹都栩栩如生。当真一幅其乐融融的农家乐呀！在这里居住一定很舒心吧！唐棠如是想道。院子里面果然还有毛毛和小花。那个大雪的浪漫的下午，唐棠还听梅雪瑶说起，这次的毛毛和小花几乎是梅雪瑶的外婆同时抱回来养的，中间差不了三天。抱回来的时候两个小不点都才刚满月不久，真是太小了！于是梅雪瑶的外婆为它们共同准备了一个舒适的小家。然而两个小家伙总是不能够和平相处。一觉醒来，毛毛和小花总是一个在家的这端，一个在家的另外一端——尽管睡觉的时候明明把它们两个放在一起的。有一天，半夜大雨，天气很凉。梅雪瑶的外婆担心两个小不点儿冻坏了，于是起床看它们。没成想竟然看到毛毛和小花正拥挤在一起阖着眼睛沉沉地睡着，互相温暖着对方…如今，小花早已很高大威猛了，可是这个浑身雪白如同雪球一般的毛毛还是常常肆意地“欺负”它。小花慵懒地卧在墙根眯着眼睛晒太阳的时候，毛毛总是喜欢挥舞双爪挠小花的大耳朵，百挠不厌的；毛毛还喜欢扒拉小花毛茸茸的大尾巴当耗子玩儿，兴高采烈的。终于玩儿累了，毛毛蜷在小花肚皮之上，难得安静地眯着双眼，少时，毛毛即开始“呼噜”“呼噜”起来。小花扭头看看，完了接着晒太阳，完全不受毛毛影响。“住在那里比住在这些冰冷的高楼大厦里要温馨的多了。”唐棠想着，满脸向往。突然，唐棠灵机一动，拿笔在那院子之中添上一个小男孩儿。端详一阵儿，觉得很满意，唐棠把画折好收进日记本中。

    “瑶瑶上次我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把话题岔开了，我还以为你不想说呢。”

    梅雪瑶看着，原来什么都瞒不过他！

    “那不一样！”

    梅雪瑶的字写得很好。唐棠觉得自己眼前这四个字分明就是印刷体，看着就是一种美的享受。真真正正的字如其人。

    “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分别吗？结果不都是我知道了我想知道的。”

    “唐棠，放寒假的时候来我外婆家吧，就腊月二十五那天好了。那天我一定在我外婆家等你，不见不散！”

    唐棠看着字条，终于知道梅雪瑶所讲的“不一样”指的是什么。原来施问者不同，效果真的很不一样。

    “好，一定到！”唐棠斩钉截铁。

    “路上慢点，注意安全。”梅雪瑶知道唐棠最喜欢做的就是把机车速度调到四十以上，跑起来一阵风一样。

    期末考试的三天很快过去。

    三天时间里，前头两天秩序井然，到了最后一天，白天考完试，晚上大家疯狂不已，闹的是不可开交。纸飞机在教室里面满天飞。地板上、课桌上、甚至灯管上、扇叶上都有。安宁折好一个放飞一个，然后再折一个再放飞一个。正在折着，突然，一架纸飞机正好落在安宁面前，安宁头也不抬，拾起纸飞机顺手一用劲儿，这架纸飞机再次翱翔于高二.一班的上空。梅雪瑶也在折，不过，由唐棠放飞。也有纸飞机落于梅雪瑶桌面之上的，一如安宁，梅雪瑶随手拾起将它再次放飞。像个孩子！看到梅雪瑶神采奕奕乐在其中，唐棠岂有不神采奕奕乐在其中之理？唐棠简直再神采奕奕乐在其中不过了！气氛热闹非凡，不仅仅纸飞机，连纸团也在满天飞着。虽然是冬季，然依然有同学拿矿泉水瓶做成简易水枪喷着玩儿的。梅雪瑶已经被喷了好几下，如今正笑着闪躲。

    “瑶瑶，没想到原来你也有这么爱玩儿的一面。”唐棠大声道。

    “谁不爱玩儿呢，不过不敢玩儿而已。好羡慕别人如此有活力。”

    “明天我们又要分开，瑶瑶，我会想你。”

    一个人有时候突然认真起来，往往叫另外一个人没有准备好要如何接受。梅雪瑶把目光由热闹的人群之中收回，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今天直接发一大章，明天后天有事儿回趟老家，暂时就不更了。后天，就是下周二继续更新。谢谢所有默默支持我的人。祝全天下所有人端午节快乐、周末快乐！祝全天下所有有情人皆与自己的另一半实现零距离珍惜。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