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余悸地对葫芦等人感叹道,又转向方威,“你家去问问,我们什么时候上门恭贺你五哥?若是方伯伯不想大办,那我们明儿就去了。”
方威早得了消息,便笑嘻嘻地说道:“我爹说了,不大办,说是等我哥中了进士的时候再大办。不过,你俩可别想省了这份贺礼,明儿就去吧。”
众人听了大笑。
这场纠纷前后拖了几个月,终于结束了,清南村人好似又回归了原先平静的生活。
但这场官司的影响却没有结束,兵部郎中被御史弹劾,大丢脸面;皇上得知胡镇竟然插手干涉县试,龙颜震怒,也不处罚胡镇,直接将他爹革职查办,原清辉县令和教谕虽然告病归乡,也未逃脱惩处。
这还是县试只是童生试第一关,非乡试、会试可比,不然,就不是革职那么简单了。
而胡镇的徒刑,本当用铜赎的,皇上下令不准,于是,这纨绔就真的被关押劳改了一年。
八月二十二日,刘家三房为泥鳅中秀才摆酒请客,全村乡邻,远近亲朋,都上门去恭贺。
想着这样的日子,泥鳅外婆周婆子肯定会在那边,张郑两家的婆婆媳妇一个没去,只郑长河跟张大栓去了,另外,板栗和葫芦他们也亲去恭贺泥鳅。
刘大胖子被一帮老汉围着吹捧。
郑长河拍着他肩膀说,刘家很快就要再出一个进士了,到时候,就是一门两进士,将来,黄鳝要是也考中了,那就是一门三进士。
如今,这些庄稼人好歹把进士、举人啥的都弄清了,不再跟先似的两眼一抹黑。
刘大胖子听了这话,明知是奉承,也乐得合不拢嘴,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泥鳅家的院子就一进,也就比普通的农家院子大一些。前院也盖了东西厢房,后院是菜园,空地上还种了些果树。
因今儿来的人多,前面实在吵,泥鳅便带着葫芦、李敬文等一帮少年聚集到后院,在几棵果树下,或靠或站,说笑闲谈。
“泥鳅,照说咱们是兄弟,这话哥哥不该说,你说你这么点年纪就中了秀才,哥哥却连府试也没过,这让当哥哥的情何以堪?真是无颜面对刘家祖宗哩!”
老鳖哀怨地望着泥鳅抱怨。
玄龟一听,急忙道:“就是,就是!这些天我可难受了,我娘见天骂我,还整天催我看书,说都是老刘家的种,为啥泥鳅就能中了秀才,你就不成哩?肯定是你没用功。”
众少年都哈哈大笑。
泥鳅含笑瞅着两位堂兄,心里暖暖的。
因说起这应试,众人都心有戚戚。
老鳖道:“这是葫芦和板栗被那混世魔王给坑了,要不然,咱清南村这回可就不止中一个秀才了……”
大伙听了连连点头。
板栗急忙摇手道:“可别这么说。这话你要是早一月说,我肯定赞成——我也这么想哩。眼下我可不敢再这么想了。这科举应试不是那么容易的。别说我跟葫芦哥这样一次应试经历都没有的,就说敬文哥,比我们还差了?我说句话,泥鳅你听了甭生气,敬文哥可不比你差,这没中的缘由,也不是一句话能说得清的。”
李敬文眼神略黯了下,才要谦辞几句,就见泥鳅点头道:“这话说的是。世人只看结果,考中了就说好才华。其实没中的,满腹锦绣的多的是。像田夫子就是最好的例子了。”
说完,看着田遥露出敬佩的神色。
田遥见爹在这些人心中的声望丝毫不比黄夫子等大儒低,十分高兴。
板栗嘻嘻笑道:“所以说,我忽然没那么怪混世魔王了,要是他没捣鬼,我跟葫芦哥这次落榜,心里肯定不好受;这会子还能有个理由搪塞,说要是那家伙没捣鬼,咱说不定也能中秀才云云,做个美梦自欺欺人一番。”
少年们先是一愣,接着轰然大笑,皆指着板栗说不出话来。
忽听“咔嚓”一声响,吓了大伙一跳。
循声望去,却是方威,淘气的很,爬到柿子树上,坐在一根枝桠上,摇啊晃啊跟着乐。谁料乐极生悲,那根枝桠没撑住他,断了,他便滚掉地上,跌了个屁股蹲。
众人笑得更加厉害了。
泥鳅则跺脚道:“方少爷,你咋这么淘气哩?瞧这柿子树,被你压断了,可惜了这一根枝桠上的柿子。唉,我小妹可是一天要来瞧好几回哩,就等着它变红了好解馋。这可怎么好?”
方威见他心疼地查看柿子树的断枝桠,捂着屁股哀声道:“秀才老爷,你不是该问问我,跌坏了哪没有么?怎么只顾那柿子树?我还比不上几颗柿子了?”
麻虾和黄豆等小一拨的少年均笑得前仰后合。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