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象微露尴尬之色,呵呵一笑:“呵呵,见王殿下对本官成见颇深,本官也是没有办法。”
夏祥笑道:“以下官之见,见王殿下不让下官告知崔府尊,并非是见王对崔府尊大有成见,而是见王另有要事在身。”
“有何要事?”崔象微微一怔,心中迅速闪过几个念头,忙问,“眼下真定风和日丽,百姓安宁,滹沱河也清淤了,还有什么要事值得见王暗中查访?夏县尊,见王殿下可曾说过星王殿下是否随同皇上一同前来真定?”
夏祥知道崔象担心星王被留在京城,或是星王出了什么意外,他微微一笑:“见王殿下并未明说,只是几位王爷全部随行。见王殿下的要事好像是……要寻找一名女子的下落,他只是随口说了一首诗——昙花仙子千年开,韦陀天尊向如来,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
崔象心中一跳,昙花仙子似乎有所暗指,莫非是说传说中的妖女?他暗中打量夏祥几眼,见夏祥脸色平静,并无惊讶之意,不由放下心来,暗想皇上和妖女的传说,怕是夏祥还不得而知,是以他对见王殿下的诗有何隐含之意,一无所知。
“皇上驾到!”
常关的声音远远传来,伴随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两列禁军分立道路两旁,禁军后面,是仪仗队。在仪仗队之后,皇上的大辇缓缓而至。
威严、庄重、镶金错银的大辇,尽显皇家威仪。大辇被帏幔层层包裹,帏幔之上绣有九条金龙,又有金穗坠地,奢华之中透露出高贵之气和威严之意。
皇家风范,果然有君临天下之威。夏祥是第二次面圣,不免有几分紧张。偷眼去看,大辇周围有数人骑马而立,其中一人在大辇左侧,一身甲胄,威武无比,正是人称叶帅的殿前都指挥使叶时胜。
其余数人都在大辇右侧,正是五位王爷,当前一人,年约五旬开外,正是景王。景王身侧,有一人身穿蟒衣,俊眉朗目,年约四旬左右,他微眯双眼,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正是独揽朝纲、威震天下的星王!
二人身后,是一身武将打扮的庆王和一身书生打扮的云王。云王身后,是手持折扇摇头晃脑的见王。
见王的身后,有一辆两马的马车。有一人从车上下来,年约五旬,清瘦,双眼细长,有一尺长须,当前一站,毫无官威,却有飘逸出尘之意,正是当朝一品大员、权倾朝野的宰相候平磐!
先不用看后面还有哪些文武百官随行,只看当前的数人就可见皇上此次出行多么隆重,大夏重臣倾巢而出。
候平磐越众而出,朗声说道:“皇上南巡真定,是大夏之盛事,是百姓之幸事,诸位,皇上今日游船滹沱河,未时起驾,南下邢州。”
夏祥一惊,和崔象对视一眼,二人都是一脸震惊。原以为皇上在真定会盘桓数日,不料只停留半日,莫非又有什么变故不成?
“起驾!”常关俯身在车窗听了一听,又说,“皇上身子乏了,外面风大,就不下车了,等到了府衙再行觐见。”
大辇驶入了车门。
几位王爷骑马路过时,景王目不斜视,对夏祥和崔象视而不见。星王却对崔象微一点头,目光却在夏祥脸上停留片刻,微微一笑:“夏祥?”
“回王爷,正是下官。”夏祥忙毕恭毕敬地回答。
星王点头说道:“好,很好,果然是才俊。”
庆王和云王一脸淡然笑意,冲夏祥和崔象微一点头,见王并不理会崔象,抬了抬腿,似乎是想踢夏祥一脚,又弯腰一拍夏祥的肩膀:“夏祥,等你和连娘子大婚时,本王要好好闹闹洞房,你可要小心了,本王不尽兴不会放过你。”
夏祥苦笑一声:“下官恭候殿下大驾。”
几位王爷过去后,候平磐的马车路过。马车停下,候平磐掀开车帘,他愈加清瘦了几分,胡子也稀落了不少,他轻轻咳嗽一声:“崔知府、夏知县,你二人多多费心,确保诸事顺利,万万不可有什么差错。若是惊扰了皇上的南巡,兹事体大,不可不察。”
夏祥和崔象一起叉手施礼:“下官遵命。”
“有些时日不见了,夏知县愈发清朗了。”说完公事,候平磐话题一转,轻轻一笑,“听说夏知县将真定治理得井井有条,还做了几件让百姓拍手称快之事,本相在京中就听到了夏知县的官声,当真不错。真定离京城六百余里,七品知县可以名扬六百里,夏知县可谓是天下知县楷模。”
“乘人之车者载人之患,衣人之衣者怀人之忧,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吾岂可向利背义乎!”夏祥引用了司马迁《史记·淮阴侯列传》中的一段话回应候平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是人臣的本分。县集而郡,郡集而天下,郡县治,天下无不治。下官代天子牧民,自当殚精竭虑,一心为国为民。所谓名扬六百里,不过是虚名罢了。真定之所以有今日之治,托皇上之福,得候相公之助,又有崔府尊教导有方……”
夏祥一番话,滴水不漏,还抬高了候平磐和崔象,让候平磐和崔象都无话可说。
候平磐过去之后,后面还有几辆马车,其中一辆停下之后,有几人从车上跳下,其中一人来到夏祥面前,叉手一礼:“夏兄,数月不见,甚是想念。万万没想到,你我几人再次重逢,竟是在真定。”
夏祥喜出望外,顾不上还礼,一把抱住对方肩膀:“沈兄别来无恙?你怎么来了?”
正是沈包。
沈包眼眶微有湿润:“皇上南巡,特意让我随行,既能伴随皇上左右,又能见到夏兄,如此两全其美之事,我怎能不来?”
“夏兄,滕某有礼了。”滕正元从沈包身后闪出,朝夏祥施一礼,“你在真定官声颇好,滕某以前对你有些偏见,特向你赔罪。”
夏祥忙还了一礼:“滕兄不必如此,身为言官,理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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