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多人都忘了一个事实。”夜瑾唇畔浮现一抹讥诮冰冷的笑容,“长皇兄跟我虽然没了母亲,可当年母亲过世之后,被追封为四妃之一,那是名正言顺的妃位。所以,长皇兄并非没有角逐皇位的资格。”
九倾缓缓点头,“对,而且储君之位历来是立嫡立长,除非嫡子无能,长子无德,否则怎么轮也轮不着其他皇子。”
夜瑾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不仅他明白,便是西陵皇朝上至皇帝太后,下旨文武百官,甚至是贩夫走卒,都无人不明白这个道理。
但是很多时候,决定最后结果的却不是规则,而往往是掌握权力的人。
大臣们都知道金贵妃是秦太后的侄女,金贵妃和六皇子背后有秦家门庭,所以下意识里就把非嫡非长的六皇子放在了储君之位的人选上。
有了六皇子,那么手掌重兵,母亲同样是四妃之一的二皇子翎王,自然也被提到了眼前。
反观长皇子,虽然在手里同样掌握着京畿营,在朝上才能卓越,政绩突出,颇有当今圣上之风范,然而只因为没有母亲,皇上对他的态度又颇为冷淡,所以在很多人眼中,便自然而然地将他自储君之位上摘除了。
可说到底,谁也无法改变他是长皇子这个事实。
也忽略了,长皇子的母亲,已经封妃了。
“长皇子才能卓绝,此番若能顺利掌握摄政大权,以他的魄力和治理天下的能力,得到大多朝臣的信服不在话下。”
一旦朝臣信服拥护,其他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秦太后和秦家势大,一步步瓦解了便是,皇后的嫡子最有资格登上皇位,制造一些事端让他失去臣心,失去民心,对夜瑾来说也不算什么难事。
而唯一一个清楚长皇子身世的皇帝,只要让他一直躺在床上,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皇朝易主却无力改变现状,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惩罚,最冷酷的报复。
这一切计划只是这般想着,似乎就觉得无比的完美,然而——
夜瑾轻轻垂下眼,掩去眼底一抹黯然复杂的情绪,在母亲的骨灰盒没找到之前,这些计划还只是心里勾勒出的计划而已。
皇帝不能清醒地活着,却也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死。
“夜瑾,皇帝重伤,你是否需要进宫?”九倾看着他,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此时皇后和后宫嫔妃,以及各位皇子应该都已经聚在雍和宫了,你不需要进宫去看看?”
“不去。”夜瑾淡淡道,“我这两日治病,闭门不出,宫里所有的消息都传不到瑾王府,除非有人来传旨,否则我不会进宫。”
九倾闻言,缓缓点头,“既然如此,你先睡一觉吧,我先走了。”
说着,就要站起身。
“你去哪儿?”夜瑾抬眼,面上闪过不满,“本王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身为贴身大夫,居然不在这里陪着本王?万一本王需要喝水,需要如厕,自己一个人把伤口挣开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