艟若没有及时现身,他们将不得不撤离河丘城,弃了栖息数千年的故地,远避他乡。
沙艨艟并没有亲见阴魂来袭的惨烈,但他心如明镜,留给他的时间无多,若不能拿出有效的对策,河丘城离崩溃并不远。他脸上不动声色,心头却压了块大石头,面对山洪般涌来的阴魂,城墙形同虚设,靠他一人之力,又如何力挽狂澜?
子夜时分,阴气积聚到鼎盛,荒漠微微震动,沙砾上下跳动,鼓起一个个拳头大小沙堆。河丘城头,不知是谁脱口叫了一声,“来了!”慌乱和骚动在兵卫中迅速传播,刹那间传遍每一个角落,督阵的长老厉声呵斥,将不安的情绪强行按下。
“如何?”魏十七头看了秦贞一眼。
秦贞蹙起了眉头,感知到阴气的细微变化,“确实是枉死的冤魂,不过与通常的阴魂不大一样”
“哪里不一样?”
秦贞犹犹豫豫道:“更强悍太过强悍了”
话音未落,荒漠上的沙堆缓缓升起,聚成一根根半尺长的沙柱,上部裂开,冒出无数浓稠的黑烟,扭曲变幻着形状,箭一般扑向河丘城,沙柱随即坍塌,散作细小的沙砾,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抚平。
“来了来了来了!”兵卫紧握兵器,心里一阵阵发虚,眼神四处乱瞟,提防着身边的同泽。这是血的教训,之前一开始的遭遇战中,伤亡绝大多数来自发狂的同伴,甚至有一位大族长老,不慎被阴魂迷摄了心神,乱杀无辜,整整残害了两队精锐兵卫,最后由三位族长联手,恶斗到天明才将其斩杀,乱刀分尸,真正的祸首却毫发无损,趁机溜了荒漠。
他们有时下意识想,“如果放在从前,有天妖在就好了”但这等大逆不道的念头只能在心底嘀咕,决不能形诸于口。
“点火!”
一声令下,城头的兵卫纷纷引燃了手中的兵器。刀刃上事先抹了厚厚一层烛火油,气味刺鼻难闻,那是从烛火兽体内提取的油脂,掺以地烈花、不死向阳草、三翎毒鸩等十来味辅料,一经点燃,阳气喷薄四溢,颇有克制阴魂之效。
第一波阴魂潮水般涌至,生死一线,兵卫只得将杂念抛诸脑后,舞动阳火,与这些无形无质的鬼物战成一团,诸族长老在后压阵,一旦有人为阴魂所摄,当即施展雷霆手段,毫不犹豫将其斩杀,以免为祸更烈。
熬了这么多个惨淡的夜晚,大伙儿也熟悉了对手的伎俩,阴魂通常在子夜时分,阴气最盛之时来袭,一波比一波猛烈,只要熬过最初的四五波,阴气随之衰落,阳气渐增渐长,之后就轻松多了。
沙艨艟双眉紧锁,盯着蜂拥而至的阴魂,心念急转,寻思着应对之策。身后便是他的河丘城,无数双眼睛正注视着他,若不能拿个主意出来,威信大失尚在其次,失了安身立命的基业也在其次,若是让那异兽的残骸合而为一,才是天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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