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蔡恪将断水剑一拍,一道剑气激射而出,紧跟着纵身一跃,御剑冲天而起。
阴冥剑气如水中游鱼,一分为二,一股蝇逐臭,蚁附膻,将断水剑气团团困住,消磨殆尽,另一股咬着蔡恪不放,追了个首尾相接。
蔡恪御剑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转得头晕目眩,咬着牙苦撑,他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家伙……怎么布下了这许多剑气?”
与他同样困惑不解的还有太极图外观战的一干弟子,柳阙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一出手就是数十道剑气,比之横空出世的寇玉城,也不逊色到哪里去。
张观峰“咝咝咝”倒抽着冷气,一忽儿轻一忽儿响,让人听了以为是牙疼。他一向自觉与柳阙在伯仲之间,纵使不及,相差也有限,只是看了他在赌局中操纵剑气的手法,备受打击,原先那点底气飞到了九霄云外。
秦子介指点徒弟:“柳阙占了先机,他倒拖九幽阴冥剑时,就已经把剑气布于地下,阴冥剑气下接黄泉,五行归土,不露痕迹,蔡恪没有察觉,正面迎击,中了他的圈套。这一手‘千刃’埋得很高明,隐而不发,暴起击敌,观峰,你不及他。”
张观峰暗暗叹息,昆仑四诀凌驾于诸般剑诀之上,绝非偶然,青冥诀的“射日”和“千仞”,红莲诀的剑气化莲,烛阴诀的“烛阴吐息”,窥一斑而知全豹,果然不同凡响,与之相比,他修炼的地火诀要逊色不止一筹。
太极图中,柳阙全神贯注操纵剑气,一分为三,追逐包抄,极尽变化之能事,蔡恪落了下风,避之不及,终于被剑气击中,一头栽倒在地。
柳阙不为已甚,蔡恪自知不敌,也不硬撑,垂着头收剑认负。
贺毓掐着大腿,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然而怕什么来什么,果不其然,柳阙取了那枚错金玉球。他只得一口气叹在了肚子里,今年的岁末赌局,毒剑宗流年不利,输人又输物,一十四件彩头,只留下了蛇骨飞剑、金头蜈蚣、铜印和碎玉丹,最让人可惜的几件都输了出去,连带着累计诸位长老宗主,不知赔了什么珍稀的利物。
最大的赢家,赫然是御剑宗,柳阙手里的毒蛛卵、蛇骨飞剑、土龙蛇王妖丹,魏十七手里的精铁佛像,三足鼎炉,玉角,重头大都在其中。
赌局结束,各宗弟子热闹起来,彼此计算着得失,瓜分彩头和利物,不屑一顾的,淡然处之的,锱铢必较的,志得意满的,垂头丧气的,芸芸众生百态,颇有些年终岁末的味道,连带诸位长老宗主也未能免俗。
清明收起太极图,往石台上取了魏十七赢得的彩头,走到他身旁递过去,笑嘻嘻道:“爆了个大冷门,这下子赚翻了,不枉我推荐你这把,不错不错!”
魏十七笑着接过彩头,随手收进烂银指环内,道:“幸不辱命。”
清明不经意道:“听闻柳阙修炼青冥诀遇到瓶颈,莫长老意欲开炉炼丹,助他突破,只是没有合用的鼎炉。”
他在暗示些什么,魏十七心知肚明,不动声色谢了一声。
清明犹豫一下,决定还他一个大大的人情,干脆把话挑明了,“错金玉球里的东西对‘玉角’大有好处,错过了可惜。”
魏十七点点头,表示自己心中有数。
东方透出些许白光,长夜过去,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欢喜有人忧,众人各自散去,温汤谷空荡荡的,恢复了往日的安宁。紫阳道人背着手站在胡杨老树下,看着一个个身影消失在苍茫群山间,面色如水,若有所思。
魏十七拉着余瑶的手,二人并肩回到无涯观的静室中。
余瑶倚在窗台上,歪着头用小指将鬓角的散发勾到耳后,道:“这么急,难不成怕人抢了你的东西?”
魏十七笑笑,随手取出那盘蛇蜕,塞到她手里,道:“这个送给你。”
余瑶微有些吃惊,摇头推却道:“‘玉角’十分难得,你养在身边,有大用。”
“你我又有什么分别,留着,养熟了也是个伴。”
“真心的?”余瑶故意拨撩他。
“十足真金的真。”
余瑶双手合什,指尖抵住下颌,想了想,道:“我不要,身边养一条蛇游来游去,膈应的慌,有机会的话,找一头灵猫灵狐吧。”
魏十七沉吟道:“也好。”他记起流石峰三洞四谷中的南华谷,灵猫灵狐出没其间,作灵宠豢养,比六翅水蛇更讨喜。美女身边养一条会飞的水蛇,神出鬼没,想着也有些违和。
余瑶把蛇蜕放回他手中,拉起他的衣襟擦了擦手,抬到眼前看了会,又擦了一遍,这才伸出双臂环住他的后腰,脸靠在他肩头,感受着这个男人的体温。
魏十七拍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余瑶仰起头看他,眼波流转,脸颊晕红,魏十七心中一动,托起她的下颌,正待轻薄,忽然停下手,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