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为人,我实在是担心,将来被找后账,我可惹不起你。所以,能让你和老韩头见个面,也证明我没有骗你……”
“朔,大侄子啊,你这话就见外了,我怎么会找后账?”刘茂和愈发尴尬。
事实上,之前在买东西的路上,他心里还真咬牙切齿地犯狠了。
昨天在自家院子里,温朔施展了精妙神奇的手段,之后还颇为淡然地说事情办得差不多了,结果今天到了老韩头这处破宅里,温朔又改口说老韩头会没完没了的害人,把他狠狠唬了一跳之后,便狮子大张口要价八千块才肯出手解决问题。
八千块是个什么概念?
这年头,在偏远乡下“万元户”还很吃香呢,虽然对刘茂和来说,八千块算不得多大的开销,但也是一笔相当压手的金额。
所以他忿恨地认为,温朔这是抓住机会想诈他一笔钱!
不管老韩头化作厉鬼作祟一事是真是假,刘茂和心里都决定,等这件事彻底解决,老韩头魂飞湮灭了,那么,老子非得让温朔这小鳖犊子把钱给吐出来!
可刘茂和万万没想到,温朔要他和老韩头见面谈。
与一个早已死去,尸体都火化了的人谈话,怎么听都瘆得慌,更不要说,还能再见面了。
现在,温朔把话直接给挑明了!
这是证明!
刘茂和一时无措,总不能,真的和老韩头见面谈谈吧?
谈什么?
怎么谈?
刘茂和觉得大腿肚子有点儿发麻抽筋……因为他看到,温朔已经站在堂桌前,拿着毛笔挥毫书符了。
堂桌上,摆放着砚台,砚台中有加了辰砂鸡血调制好的墨汁。
原本温朔不想咬破自己的手指滴血的,毕竟接下来起坛作法的过程,基本都是装神弄鬼故作玄虚,没有任何实质性作用。而这些,又是刘茂和决然不会想到的,所以,自己何必再挨这份痛?老话说,一滴血十颗蛋啊!
但最终,他还是咬破食指滴入了几滴血。
一是对刘茂和仍心存忌惮,不敢稍有差错;二是,内心中对冥冥玄法的尊重——他越来越相信了。
符箓绘制出三十六道布阵符、八张导引符,温朔盘膝坐在了堂桌前一米开外的空地上,一边嘀咕着法咒,一边拿起蓝衣纸和黄衣纸折叠插拼成各种古怪的样式,有鹿、猪、马、羊、牛、鸡、鸭、鱼、鹰,有衣衫、元宝、剑,还有大大小小六个纸人。
刘茂和忍不住又问了几句话,温朔却没有搭理他,于是感觉骑虎难下,愈发紧张起来。
很快,温朔的面前就摆放好了一堆活灵活现的纸扎。
他也不去看傻站在旁边欲言又止的刘茂和,起身拿了三十六道符走到旁侧空地上按照八卦阵形摆放好,此阵为“一地接天阵”,开启时,能参通“三界定魂阵”,从而让“三界定魂阵”的运转方位从河堤转到屋里来。布好法阵,温朔又用食指在砚台中沾了点儿墨汁,走到刘茂和面前,不由分说抬手在他的额头中间认认真真地勾勒出一道“天泪符”,一边说道:“一会儿我起坛作法时,会把老韩头请来,给你额头上画符,你就能看到他并和他对话了,那,你现在就做好心理准备,切记,和老韩头说话要客气,无论他说什么难听的话,你都要忍住。当然,我会确保你的绝对安全。”
“朔,你真要我和老韩头见面啊?”刘茂和浑身止不住地打颤。
“我有一说一!”
“可是……”
“你没得选择!所以,记住我叮嘱的话,做好心理准备,我要起坛了。”
温朔转身到堂桌前站定,点燃两支蜡烛分别插入烛台,就着左侧的烛火点着了十八支细香,恭恭敬敬地插入小香炉中,继而拿了大米和小米,将半斤大米撒在纸扎堆左边的半圈,半斤小米撒在纸扎右边的半圈。剩余的半斤糯米,温朔则放入一口大海碗中,用剩下的辰砂和公鸡血和在了一起。
做完这些,温朔站在纸扎和堂桌之间,面朝挂画,以食指、中指夹起了两道导引符,在蜡烛上引燃,动作略显生涩地在空中挥了挥,嘴里嘟哝着听不懂的法咒,直至符纸即将燃尽,便随手抛起任凭自然落在桌上,口中道一声:“今日作客家中,焚香烧符引经;往日冤仇今诵,不负各路神明。”
右手再夹起一道符,念念有词一番后,在蜡烛上点燃,转身将烧着的符抛在了纸扎上。
呼……
纸扎烧了起来,火势陡旺。
刘茂和站在门口的位置,看着旺盛的火苗和在火苗映衬下,忽明忽暗形象格外诡异的温朔,紧张的内心中,生出了一抹诧异和惊奇——纸扎堆点着了,却只见火苗不见丝毫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