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的动静,都转头看了过来。
那男孩站在那里,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呆若木鸡。倒是那年轻的护卫推了他一把,笑道,“小子,你一路疑心我要将你骗了卖给人牙子,精明的很。如今见到了人,怎么反倒成了呆子。”
男孩被护卫推了一把,才仿佛回过神来,等着站在门口的曲莲。嘴慢慢的撇了下来,眼眶迅速蓄满泪水,猛的扑到了曲莲的身上,哽咽的喊了一声“阿姐”,便嚎啕大哭了起来。他哭的十分委屈,一声比一声大,仿佛这样就能将这三年来受到的苦难一股脑儿倾诉给姐姐。哭声满含着心酸,曲莲搂住只到自己腰际的男孩,也一颗颗的掉起泪来。
方才还揶揄男孩的护卫此时站在院子里有些手足无措,这一路上不管是被其他的护卫嘲笑,还是冒着大风雪赶路,这孩子都一声没哭。可此时,听着男孩哭的嚎啕,年轻护卫心里也有些心酸。
好不容易陈松哭够了,依旧抱着姐姐的腿哽咽。曲莲拭去泪痕,轻轻的拍了拍他,“阿松,跟我来向这位大哥道谢。”
“不必不必。”护卫忙摆手,“这是裴管事的吩咐,当不起姐姐道谢。”对于他们这些外院护卫来说,内院的丫鬟们是极为难得一见的,此时见曲莲要向他道谢,年轻护卫的脸上有些泛红。紫竹院的大丫鬟里,他只在护送夫人去护国寺上香的时候见过一个叫秋鹂的,当时与他一班的护卫们都看直了眼。都觉得夫人身边的丫鬟们都是天仙一般的人儿,只是在他看来,秋鹂美是美,可那高傲的劲儿,也让人咋舌。
这个男孩的姐姐,虽然相貌不及秋鹂甚远,但是一言一行却让人觉得十分舒服。她刚才低头拭泪的动作,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虽然护卫说不必谢他,但是曲莲还是拉着陈松向他认真的福了一礼。
陈松扯了扯曲莲的裙子,有些扭捏的说,“阿姐,这一路上就翟大哥对我最好。”
曲莲想了想,又走进屋里,一会便拿出一个小纸包,递给护卫,“这是我跟着赵妈妈学着做的姜饼,姜能暖胃,如今天寒地冻,当差时也不免受寒。护卫大哥若不嫌弃曲莲拙笨,就拿着吃吧。”
护卫红着脸忙摆手,嘴里急急道,“怎能拿姐姐的东西。”
陈松此时倒是瞪起了眼睛,“你敢嫌弃我阿姐的东西?”
“不是,不是!”护卫越急便越发解释不清,只得赶紧接过曲莲手里的纸包,拱拱手逃出院子。
曲莲方才牵了陈松的手,领着他进到屋里。
一进屋,她便将陈松拉到身前,细细的打量着他,“跟阿姐说说,这三年,你过得怎么样?”
陈松本是个要强的孩子,这些年日子过得随苦,却极少掉泪。此时听到阿姐如此问道,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只是这一次他没有放任自己,扯着破烂不堪的袖子,一把擦干了眼泪。他咧开掉了门牙的嘴,对曲莲道,“阿姐过得咋样咧?”
曲莲被弟弟的话再次逼得眼睛里积了水汽,她站起身对陈松道,“你还没吃午饭吧,姐姐给你弄饭吃。”
“翟大哥带着我吃了饭了。”陈松闻言咧嘴笑,“在包子铺吃的肉包子,可香!”
“那就先梳洗一下,姐姐给你做了新衣裳。”曲莲闻言,摸着陈松的小脑袋,温声说。
待给陈松梳洗完,曲莲将她平日给陈松做的衣裳给他换上,却有些大了。陈松没来之前,曲莲想着,陈康身形高大,陈松他娘也是个高个子妇人,陈松应该也比一般的孩子长得高大些。没想到,已经八岁的陈松也就比不满六岁的裴邵靖高了一点点,且瘦的浑身上下就剩骨头了。可见,这三年他过得是什么日子。
想到这里,曲莲眼眶又有些发酸。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对不起陈松,对不起去世的陈康夫妇。虽然这三年她把当丫鬟所得的月钱全部托人捎给陈松,但是她自己心里明白,她并没有尽到全力。她自己过着得过且过的日子,却让陈松在别人的屋檐下受尽冷眼。
萧家即便对陈家有恩,但陈家大嫂早已将这恩情报清。
陈康夫妇收养她五年,此时却是她欠了他们一家的恩情。她看着陈松,摸了摸他尖瘦的下巴,柔声道,“以后阿姐不会再让你吃苦了。”
听到曲莲的话,陈松又咧开他那掉了一颗门牙的嘴,无声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