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粗布衣裳,可相貌堂堂,谈吐更是不凡,那名齐郡军伙长倒是不敢稍有怠慢,客气地回了个礼不说,还招呼了一名手下士兵陪着杜如晦一道去了城守府。
“杜先生请了,在下肖正南。”
天将晚,肖正南都已准备用膳了,可听闻京师有人来寻,估摸着恐与张君武战前之交待事宜有关,自是不敢大意了去,紧着便去了前堂,待得见杜如晦气度不凡,更是不敢小觑了去,于行礼间,颇见慎重。
“京兆杜陵杜如晦见过肖将军,冒昧前来打搅,还请将军海涵则个。”
杜如晦与房玄龄有约,一者去蒲城投军,一者在京中相机行事,如今房玄龄已在张君武处任了长史,可谓风光无限,杜如晦自然也想着能带功去投张君武,正因为此,一得知阴世师将夜袭蓝田之消息,他紧着便赶到了蓝田,只是并不确定肖正南是否会相信自己所言,故而并未一上来便道出来意,而是先行客套寒暄了一句道。
“杜先生客气了,您请坐,来人,上茶。”
肖正南先前虽猜测杜如晦此来必是因着京师可能之异动而来的,可见得杜如晦没急着说出,却也不曾急问,而是笑着一摆手,将杜如晦让到了客位上,丝毫不介意杜如晦白身的身份。
“好叫肖将军得知,今夜京师那头恐有军夜袭蓝田,据闻,蓝田城中别有内应,不知将军信还是不信?”
见得肖正南如此客气相待,杜如晦也就没再有甚迟疑,卜一落了座,便即将所探知的消息简略地道了出来。
“哦?”
当初肖正南被张君武派来蓝田,就是为了要防御京师之异动的,正因为此,肖正南对杜如晦所带来的消息并不疑有它,只是在不确定杜如晦是否敌方之探子的情形下,肖正南并不打算就此事多言,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了事。
“据在下所知,城中之内应有二:其一是大户郑家,其家主郑志庆,既是前蓝田县令林辅之连襟,又是原武关守军郑志高之堂兄;其二便是贵部辎重运输队中原武关士卒,牵头者乃是原武关戊营校尉薛邈,一旦京师大军发动夜袭,此二者将于城中起而呼应。”
杜如晦显然也知晓空口白话难以取信于肖正南,故而,也无须肖正南出言追问,他便已将手中掌握的绝密情报细细地道了出来。
“来人!”
一听杜如晦这般说法,肖正南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起了变化,但却并未去追问杜如晦的消息来源,而是紧着便断喝了一嗓子。
“属下在!”
肖正南的话音方才刚落,立马便有一名身着队正服饰的亲卫紧着从堂下抢了上来,一躬身,恭谨地应了一声。
“传本将之令:即刻紧闭蓝田四门,另,着吴宣率一营兵即刻去赵家,擒拿赵志庆并其同党;着王可率一营兵赶往辎重运输队,配合司马涛所部即刻将辎重运输队控制起来,逐一擒拿薛邈及其同党,有敢顽抗者,格杀勿论!”
尽管尚不能确定杜如晦所言是否属实,可在这等大战将临之际,也只能是宁杀错、不放过了的,对此,肖正南显然是心中有数得很,于下令之际,根本不曾有丝毫的犹豫与踌躇。
“诺!”
这一见肖正南声色不对,那名亲卫队正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紧着应诺之余,匆匆便奔下了大堂,自去部署相关事宜不提。
“杜先生高义,肖某感激不尽,诸般事情若能证实,肖某自当具本为先生请功,只是在事未分明前,还请先生委屈一下,且先在此安坐可好?”
肖正南能得张君武之屡屡重用,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对事情的轻重缓急分得极清,直到处置完了应变措施之后,这才冲着杜如晦拱了拱手,满脸歉意地提出了个要求。
“固所愿不敢请耳,将军只管自便,杜某哪都不去,就在此候着便是了。”
杜如晦本还有心为肖正南谋划上一番,可一见其处变不惊,只片刻间,便已将诸般事宜安排得井井有条,根本无需他人帮衬,心下里暗自称奇之余,对自己投向齐郡军一方的抉择也自更觉安心了几分。
“那便好,军中不能饮酒,肖某只能以茶代酒,敬先生一樽,以谢先生之高义。”
见得杜如晦如此坦荡,肖正南对其所言诸事自是更笃信了几分,可也没再就内应一事多言罗唣,笑着举起了茶碗,感谢了杜如晦一番之后,便陪着其天南地北地聊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