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然,只怕那些溃兵还没逃到渡口处,就该死得个七七八八了的。
“敌袭、敌袭……”
延河渡口处,大批大梁军将士与突厥骑兵散乱地麋集在四座浮桥旁,等待着轮到己部渡河,大量从延州乡镇收刮来的财货辎重随意地堆积在浮桥附近,整个场面可谓是杂乱无比,根本谈不上有甚秩序可言,当然了,外围的警戒哨还是有那么一些的,正因为此,罗士信率部驱赶溃兵杀至所荡起的滚滚烟尘自是瞒不过那些警戒哨的观察,大军才刚冲到离着渡口还有四里之地时,大梁军的警戒哨便已发出了狂乱的报警之呼喝。
“不要乱,结阵,快结阵!”
“跟我来,反击,快反击!”
“过河,快,冲上桥去!”
……
警讯有用么?答案无疑是否定的,此无他,梁师都早就已过了河,在渡口处剩余的这一半多大梁军与突厥骑军的后卫部队根本就没个统一的指挥官,面对着突然杀来的华军骑兵,各部将领显然步调不一,有的想结阵自保,有的想率部发动反冲锋,还有的只想赶紧逃过河去,如此一来,警讯的暴出不单没能让全军就此做好战备,反倒令渡口处的混乱状况更盛了几分。
“突击,给我杀!”
见得渡口处居然拥挤着如此多的乱兵,罗士信顿时便兴奋了起来,大吼了一声,率部便有若奔雷般冲进了渡口,毫不客气地狂杀了一通,只一个冲锋,便将各行其是的梁、突联军杀得个尸横遍野。
“混蛋!混蛋!噗……”
河对岸,原本正在阴凉处歇息的梁师都得知后队遭袭之消息,匆匆便赶到了浮桥处,只一看对岸兵败如山倒之惨况,当即便被气得个浑身哆嗦不已,只骂了几声,一口气不顺之下,忍不住便喷出了口血来。
“陛下!”
“不好,快传太医!”
……
见得梁师都吐血,身旁的亲卫们顿时全都乱了分寸,赶忙冲上了前去,七手八脚地搀扶着梁师都向后倒的身体。
“滚开,朕没事,快,传朕之令,弓箭手沿河案列阵,掩护后队过河!”
梁师都怒归怒,却并未失去了理智,尽管他很想派兵过河去救援后队,可到了底儿却愣是没敢这么做,没旁的,只因他不清楚华军到底来了多少人马,自不敢将手头仅剩的兵力全都投了进去,只能是无奈地下了道掩护之令,至于后队兵马以及抢来的大批财货么,那就只能是忍痛割爱了的。
华军骑兵一个冲锋过后,渡口处本就是一盘散沙的梁、突联军已是彻底陷入了崩溃状态之中,无数的乱兵拼命地冲上浮桥,试图向对岸逃去,奈何浮桥就那么四座,又都不甚宽,哪能容得如此多兵马之拥挤,一时间也不知有多少联军士兵被挤落了桥下,河面上人头涌动,撞击声、惨嚎声、求救声全都交织在了一起,其景宛若人间地狱一般。
“兜转回去,接着杀!”
罗士信乃是打老了仗的人物,自然不会给梁、突联军留下丝毫翻盘之机会,率部杀穿了乱军之后,紧着便是一个打马盘旋,挥军再次冲杀了回去,可怜数万联军士兵根本无力抵挡,再度被杀得个死伤累累。
“降了,我等降了!”
“饶命,饶命啊!”
……
三个来回的冲杀下来,梁、突联军彻底没了战斗的欲望与勇气,也不知是谁带的头,呼啦啦地便全都跪倒在了地上,哀嚎请降不已。
“混蛋,废物,一群废物,砍断浮桥,快,砍断浮桥!”
梁师都本还指望着能有奇迹发生,可待得见对岸数万将士纷纷跪地求饶,心顿时便沉到了谷底,直气得破口大骂不已,然则也就只骂了几句,突然想起浮桥还在,唯恐华军趁胜渡河之下,赶忙下了道命令,旋即便见百余名亲卫轰然应诺之余,匆匆赶到了浮桥处,奋力劈断了浮桥的缆绳,将四家浮桥彻底毁了去。
“梁师都,老子早晚必取尔之狗命!”
大杀了一通下来,罗士信憋了足足三个月的恶气总算是出了不老少,然则没能拿下梁师都这个首恶,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但见其策马冲到了岸边,用长马槊指着梁师都的帅旗所在处,运足了中气地咆哮了一嗓子,狂野的杀气勃然而起,直惊得对岸的六万余梁、突联军将士尽皆忍不住为之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