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问问毛蛋家的池塘冰层有多厚,若是不敲打掉一些,水面冰冻这么久该把鱼儿闷坏了。
叶箐箐也没闲着,吃过饭就去看王婶子家的蔬菜大棚,这东西虽然是她给起的头,但却是王婶子发扬光大的。
她家里常年种菜,时不时进城卖菜,早就认识了不少菜贩子,闲聊时候可不就说起冬天蔬果防冻。王婶子这人大方,自己有好方法也不藏着掖着。虽然她想着自家青菜存活多,没人抢生意最好,但是大伙种菜都不容易,每年冬天劳心劳力,收获无几,真让人不忍落。
而田心村的农户们,早就有样学样,自己在田地里搞了个小菜棚,冬天好歹能多些青菜吃。
不过今年这样的大雪,大棚也拯救不了那些可怜的绿色幼苗们。厚厚的积雪太重了,早就把那些竹子撑起来的架子,连同油纸全部压塌,掩埋得严严实实,挖都挖不出来。
“里头的菜苗肯定没法存活咯!”王婶子看着儿子在茫茫白雪里扒了一个角,挖出及膝深的坑,才堪堪见着底下的油纸。
周大娘家的小儿呱娃子穿的跟个圆球似得,也溜达过来凑热闹,他兴冲冲道:“别说菜苗了,小动物都冻死啦!我见着跛脚大叔在地里见到一只野兔,冻得跟冰棍一样。”
王婶子闻言大笑:“有这种事,那兔子多半是傻的,大冷天还跑出来。”
“也许它出来寻找食物呢?”呱娃子挠挠头道。
寸草不生,大雪倾覆,苦的何止是人。叶箐箐缩着脖子道:“好在今年秋天大伙收成好,萝卜白菜土豆耐放,一个冬天不吃青菜也没什么。”
“是啊,忍忍就过去了。”王婶子点点头。
然而,这个冬天,有些人却没能挨过去。
夜里下起了雨夹雪,气温再次下降,稀稀疏疏的雨水把那些积雪彻底融在一起,结成了冰坨子。
这边的冬天很少这么冷的,许多人家里备的炭火不足,连续烧了这么多天,因积雪无法进城,也没能及时添上。这样刺骨冰寒的夜晚,一些人被冻得发抖,明日感冒发烧是没跑了,个别年老体弱的,直接就没能醒来。
第二日,临近午饭时间,消息才传出来,田心村一夜间竟冻死了三个老人。
其中两户人家,儿子媳妇与老人分居,每日给送饭,早晨送过去没吃也没发现,中午了才察觉不对劲,一看竟是冻死了。
这两户人自然受到了不少谴责和白眼,大伙乡里乡亲的,平日里各家如何对待长辈,心里都有个数。这样的寒冬若非炭火烧足了,年轻人都受不住,更遑论老人了。
而另一个则是可怜的孤寡阿婆,膝下无儿孙,自己种点小青菜,以往都是靠村里救济粮食。也是听说有老人冻死,她隔壁家的想起这一位,才匆匆忙破开了门。
人死不能复生,说再多也没用,各家有各家的造化,外人又能管得了多少,总而言之,再冷的天也要入土为安。
带雨雪停止,余大桂敲了响锣,召集一队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把打谷场的雪给铲了,再临时搭建一个挡雪的棚子。此处要办丧事了。
叶志风当然也要去帮忙,推着自家板车出去运走积雪,家里铲雪的任务则落在一群女子身上。
这种天气苏氏当然不会让长工过来,住在这个院里的四个丫头,此时刘品玉在底下扶着梯子,葛小珊爬到屋顶去敲积雪,把人看得心惊胆战。
“你们快点下来,等志风回来再弄吧!”汤宛容把孩子放在屋里睡觉,自己也扛起了铲子,她非常不认同她们逞强的行为。
刘品玉是姑娘家,到底力气有限,这梯子若是没扶稳,屋檐那么滑,人还不得掉下来。
叶箐箐也在底下仰头看着她们,叹道:“院子里的还没铲完呢,你们就管到上面去了,等下摔屁股就有的哭了。”
“箐姑娘你们就放心吧,这活我干过。”葛小珊头也不回道,“我以前在家的时候,家里没有兄弟,老爹腿脚受过伤,一到冷天就骨头疼,这清理屋顶积雪的事可不就落在我身上了。”
刘品玉听着她话里的得意劲儿,立马憋不住了,笑骂道:“知道你厉害,这事儿你已经显摆过好几回了,专心干你的活吧!”
“好几回怎么了,箐姑娘和小嫂子没听过呀~”葛小珊拿着竹棍在屋顶敲得啪啪作响。
底下几人听见这话都笑了起来。苏氏由着她们几个在院里折腾,她思索着自家当时一次性备了一柴房的炭火,是不是先借些出去给村里人应急?
毕竟这往城里的道路积雪堵塞,不知还得多少天,可别再有人给冻死了才好。不过这个话头得由村长来提出,否则她瞎做好心人,人家还以为他们炭多的没处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