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红下黑的榆木棍,那可是正南坊独创的专门用来打屁股的硬木棍,这些棍子早已被锁在库房里很久没拿出来用了,宋楠不知道是怎么知道的。
郑总旗‘呸’了一声,恨恨道:“好,倒要瞧你如何带好手下的兄弟们,兄弟们日后的饷银和外水就看你宋百户的了。”
宋楠呵呵笑道:“郑总旗无需费心,你好生的办好你自己的差事便罢,我知道你所指的是什么,无非是兄弟们的饷银不到位,受他人歧视罢了,我只想告诉诸位,尊严面子可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的,要想咱们第七百户所在他人面前有面子,靠的只能是兄弟们自己。”
郑总旗冷笑道:“漂亮话儿谁不会说?”
宋楠道:“我不仅会说,我还会做;我听说你们为了补足饷银的差额,弄些外水花销,在街面上做了不少的勾当,我不想追究你们之前是如何在街面上榨油水的,但从今日起,再不准你们在街面上乱来,坏了我第七百户所的名声;所谓的尊严便是从这里开始建立,莫让百姓们见了咱们第七百户所的人跟见了鬼似的。”
众校尉大哗,宋楠此举等于彻底断送了他们补足饷银差额的来路,这么一来,每月的饷银只能领到一半,这日子可怎么过?有人低声的嘀咕,紧接着便发展到鸹噪起哄,甚至有人叫道:“老子不干了。”
宋楠指着一名高声咒骂的校尉道:“你……出来。”
那校尉昂首走出人群,伸手将帽子和衣服兵刃往地上丢,叫道:“怎地?断了兄弟们的生路还有理了,有你这么当上官的么?不干了。”
宋楠对李大牛使个眼色,李大牛跨步上前一把揪住那校尉的衣领就往旁边拖,郑总旗喝道:“做什么?宋百户,你是要拿自己兄弟开刀么?”
宋楠喝道:“都给我安静,我话还没说完,这厮便跳出来叫骂,目无官长,我岂能饶他;先掌嘴二十,再给诸位看一桩东西。”
李大牛劈里啪啦的对着那扬言不干的校尉一顿耳光,众人目中喷火,似有跃跃欲试抗辩之象。
宋楠负手而立,待二十耳光抽完之后,伸手轻轻一摆,孙三和秦四立即黑油黑油的将屋内的大木箱子抬了出来放在台阶上,宋楠抽出腰间绣春刀往箱子四角猛砍几刀伸脚一踹,就听哗啦啦一阵响动,一箱子物事顺着台阶滚落一地。
众人往地上一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箱子里淌出来全是白花花的银锭,满台阶的银锭发着暗白的光晕,看着着实眼晕。
宋楠带着笑意道:“本人并非要断了诸位兄弟的财路,而是要兄弟们财路来的正,莫让百姓戳脊梁骨,每月诸位都可从我这里领取差额饷银,表现好的,我还会追加大红包,绝不叫诸位兄弟没钱养家;孙三、秦四,照着名单将本月差额款项补足,另每队加二两银子的茶水费,大热天的,兄弟们在太阳下暴晒都辛苦的很。”
孙三秦四答应一声,一人拿着名单念名字,一人将银两分发到一干校尉手中。
郑总旗和韩总旗没料到宋楠会来这么一手,他们之所以能赢得众校尉的拥护说一不二,很大的原因便是因为解决了饷银缺额的问题,宋楠这么一搞,也同样击中了校尉们的命门,可是郑总旗又无法阻止,若是逼着兄弟们不拿银子,自己反倒成了断兄弟们财路之人了,反而成了众矢之的。
众校尉虽然不愿得罪郑总旗,但银子的诱惑力显然更大,既然宋百户已经宣布不准在坊间榨油,这些银子岂能不要?虽然扭扭捏捏,但还是一个个接过银子陇入袖中。
每人补发了一两三钱银子,一百多号人也不过一百多两,再加上五个小队每队发了二两银子的消暑茶水钱,五百两散碎银子还剩下一大半。
宋楠还没罢休,高声叫道:“黄辉何在?”
一名瘦高的小旗官上前拱手道:“宋百户,卑职便是黄辉。”
宋楠温声道:“听说你家中负担不小,五个儿女外加一双年老双亲,昨日我听孙三说令尊常年患病卧床,手头有些周转不开,来领十两银子回家替令尊瞧病去。”
黄辉忙道:“这怎么可以,怎能要宋百户的钱?”
宋楠道:“一人有难八方帮,这算的了什么,再说我也是为了咱们百户所着想,后院不安,焉能安心于公务?来,拿上。”
宋楠抄起几块银锭拍在黄辉手中,黄辉心情激动,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宋楠又连点了七八名校尉的名字,都是家中贫困的主儿,每人赠送三五两急用的银子不等,弄得这些校尉眼圈发红,场面也煽情的很。
在冷血的锦衣卫衙门中何曾出现过这般温情的场面,大伙儿在外边对老百姓横鼻子瞪眼,回到衙门里自己人之间也横眉怒目,谁会管你家里的事情,更别谈你家中有急难帮你解困了。
“做的好戏。”郑总旗狠狠的啐了几口吐沫。
宋楠扭头笑道:“郑总旗有意见么?要不这些银子你来出如何?”
郑总旗怒哼一声一挥手便带着自己的小队往外走,宋楠高声道:“不要忘了,可千万别在街上榨油水了,我今儿可把话挑明了,要是谁敢再那么干,休怪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