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从贼,百姓们从心底里是不愿意的,贼兵之所以迅速壮大,一来是百姓不敢不从,二来,二来是……”
陆完有些结巴的住口了,宋楠微笑看着他道:“直接说,有什么好犹豫的。”
陆完咬咬牙道:“二来是朝廷颁布的什伍连坐之法不合时宜,逼得百姓从贼。这一路上我们抓获了数千逃散的贼兵,他们本是寻常百姓,卑职认为,这必跟朝廷终止什伍连坐的法令有关;朝廷既往不咎,百姓们谁愿意去从贼?自然是一有机会便逃跑了。”
宋楠微笑点头道:“陆大人不愧是兵部大员,一眼便看到了要害之处。”
陆完拱手道:“大都督过奖,大都督才是慧目如炬,大都督请求朝廷终止什伍连坐之法,恐怕也是想动摇贼兵的军心,让无奈从贼的百姓有生的希望吧。”
宋楠笑道:“确实如此,看来起到了效果了,但我想,贼兵占领之下的城池中,朝廷的圣旨肯定没法子传达,很多无奈从贼的百姓都不知道朝廷已经赦免了他们的从贼之罪,咱们是不是要给他们宣传宣传呢?”
陆完眼睛一亮,高挑大指道:“妙计,妙计,先瓦解斗志,再攻城,事半功倍。”
帐中众将一大半没听懂两人在说些什么,打仗便打仗,跟朝廷颁布或者废止什么鸟法令有毛的关系?
就听宋楠道:“陆大人,你既然知道我的心思,这件事便交给你去办,可用弓箭射传单入城,也可命人城下呼喊告知,总之,务必让衮州城中人人知晓。”
陆完拱手道:“遵大都督之命。”说罢急匆匆退出大帐之外布置去了。
彭中终忍不住问道:“大都督,你的攻城之策便是这个?难道贼兵会自己出城投降?”
宋楠哈哈笑道:“彭将军是个急性子,这办法这是动摇军心之举,要想攻破衮州自然还需强力的手段,真刀真枪的干才成。接下来才是重点。”
众人被宋楠弄得七荤八素,纷纷询问其详。
宋楠也不卖关子,命亲卫抬出一只长案来摆在大帐正中间,上面用沙石垒就成的衮州周边的地形图,离座执竹竿来到沙盘前道:“诸位,衮州城的城防坚固在什么地方?谁可跟我说一说?”
许泰道:“那还用说?城防坚固,护城河宽阔,外加城内贼兵兵力不少。”
宋楠道:“说的对,据你们看,那一面的城门最不易攻下?”
许泰道:“自然是东门,泗水沿着城墙流经,衮州便是以泗水为东护城河,再引泗水环绕其他三门;东门处乃是泗水主流,宽达十余丈,根本无法进攻城门。”
宋楠道:“分析的对,这样的布局,东门其实只需布置少量人手便可,根本不需要担心官兵到达城墙之下,因为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能在箭支的笼罩之下搭建逾越泗水主流通道,所以东门乃是最南攻之处,这便是为何贼兵四门唯东门守城人数最少的缘故了。”
侯大彪道:“大人难不成是要知难而进?这可……这可不是好办法。”
宋楠哈哈大笑,笑毕,挥手道:“带上来。”
王勇一声断喝:“带上来。”
大帐帘幕掀起,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目光怯怯拉着老者衣襟的八九岁的孩童。
众将满腹狐疑,不知道宋楠在搞什么名堂,但见宋楠上前拱手道:“老丈,在下有礼了,这次恐要劳烦你老人家了。”
那老者忙要跪下行礼,宋楠忙拉住他,带着他来到沙盘之前。
“诸位,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老丈是城西牛家村的老石匠,哪位小兄弟是他的孙儿小虎。”宋楠笑道。
众将白眼乱翻,大都督这是搞什么?大战当前,还有功夫带个老头和垂绦小童来大帐里逗闷子。
“刚才许泰说了,东门最是难攻,这一点我同意;若是攻击其他城门,或许只需伤亡八千一万的人手,但攻击东门起码要付出一倍以上的伤亡,没有人蠢到去攻击东门。但万事无绝对,有句话叫做物极必反,越是险要之处往往越是出其不意;今日上午扎营之时,我和王勇四下转了转,在西边的牛家庄遇见了牛大叔,交谈之下,方知其中的奥妙所在,这一次可算是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