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再近些,董老爷往榻上一坐,低头细看榻前闷头跪着的董秀之,才发现长房嫡长孙女没敢抬脸看他这祖父的缘由,这一发现,他是怒发冲冠,抄起矮桌上的茶碗便往董大将军身上摔去。
啪!
屋门外听到茶碗落地摔碎的声音,老仆皱眉,琴风棋雨亚言亚语四人将心提到喉咙口,亚言示意亚语,亚语撒腿便往院外跑,禀董大奶奶去了。
董大将军依旧没躲闪,被茶碗丢个正着,疼倒是不疼,只茶汤湿了他一身,见父亲接着又想抄起另一个茶碗丢来,他赶紧垂眼,准备再被丢一次,没想没动静,反听到嫡长女哭得嘶心裂肺的声音,他虎躯一震,抬眼看去,只见嫡长女跪着埋伏于父亲膝上,正放声嚎然大哭。
他怔了。
董二爷也怔了。
不仅董大将军印象中没有董秀之这般嚎哭的场面,连董二爷也是没有的,董老爷更没有,他听着长房嫡长孙女的哭声,心是疼得快碎了:
“秀姐儿啊,别哭了,我的秀姐儿乖啊,莫再哭了,你哭得祖父都想跟着哭了啊……”
董大将军董二爷兄弟俩一听向来只流血不流泪的老父亲要哭了,双双惊诧地转瞧向他们的老父。
董老爷心疼之余,抬眼狠瞪俩不肖子,他这是哄他的长孙女呢,没听出来么!
董大将军董二爷赶紧垂目,董秀之却是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眸,哽咽着道:
“祖父,你莫再打父亲,伤到父亲,祖父会心疼,孙女儿也会心疼,祖父也莫怪二叔,都是孙女儿不孝,惹父亲生气,连累了二叔,还累得祖父为孙女儿特特跑这一趟……”
言罢她又哭将起来。
虽这也是夜十一让阿苍过来交待的,但这会儿她是真伤心,自小她还未被父亲这样挥鞭子过,脸却被掴得火辣辣地疼,心里更翻江倒海地委屈,然见祖父踢父亲一脚,丢父亲一个茶碗,还想再丢一个,她却是真真心疼起父亲,求祖父求得真心实意,哭也是哭得真真切切。
董老爷听到董秀之这话,瞪起董大将军来更是不遗余力,董二爷侧睨长兄,也是睨得无限意味,连董大将军听后心里也柔软下来,先时是因着董老爷暂收起怒意,这会儿则是再怒不起来,一双虎目看着伏于老父膝上哭得不能自已的嫡长女,想着他掴嫡长女的那一掌,又想到最后倘非二弟拦着,他险险要往嫡长女身上挥下的那一鞭,他便后悔不已,又庆幸不已,一时间心情真是复杂得可以。
明知有公爹二叔子在,大闺女应当不会再被丈夫打,然终是父母心,经亚语跑去通禀屋里响起茶碗摔碎之声,董大奶奶赶紧又回到繁若院东厢屋外廊下,这会儿她不仅是担心大闺女,也担忧着一见公爹便如同鼠见了猫般温驯的丈夫,会不会挨同样暴脾气的公爹的揍。
待到金乌西下,董家繁若院风波终得以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