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只喝了一碗热汤下肚,她们也不是不想吃点儿膳食入腹,只是实在冻得没了食欲,那两碗热汤还是勉强在阿苍芝晚半灌半喂下进了肠胃,为了能再坚持多一小会儿,大姐姐何如她不知,她只知她再吃不下东西,也得逼着自已喝下这一碗热汤。
夜十一听夜二爷言道后并未有反应,不是她跪糊涂了,相反,浑身的冰冷让她的思绪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她知道皇帝舅舅一定不会饶过谢莫两家,重惩不会,小罚必有,然莫息在此时入宫,她却是不得解,不是她不想反应,而是她现今就该没什么反应。
皇帝舅舅所惩戒的人中,就有她夜家一份。
重罚杨芸钗,让杨芸钗跪于静国公府大门外三日,纵仅罚她抄三遍《女训》这般微惩,然杨芸钗的罚跪三日已然是最重的惩戒,更是皇帝舅舅对静国公府的警告。
她能理解皇帝舅舅恼夜家让她年岁尚小便掺与到四豪门夺嫡之中,但她不明白皇帝舅舅这般借杨芸钗警告静国公府到底是何意,皇帝舅舅待四表哥素来不同,不然众皇子中也就不会仅她四表哥在入国子监前,特意被皇帝舅舅送往金陵莫老阁老身边教导一年,其中虽也带着莫息,然莫息终归不是三皇子,这意义天差地别。
倘皇帝舅舅未曾属意四表哥,那先前种种特待于四表哥又是何意?
夜十一苦思冥想,自噩梦中种种想到现今眼前种种,她越深思越心惊,心中微微料到的那个可能让她止步不前,她觉得不该会是这样,可理智告诉她,事实真相应当离这个可能不远,纵然并非尽她所想,她皇帝舅舅打的算盘也从来不是如她噩梦中那般深以为然!
“大姐姐,二表舅说的是什么意思?”杨芸钗就跪在夜十一身边,夜二爷低声说事时,那声音她也能听到,她明白这是夜二爷刻意不瞒她,否则能让她无法听到的法子多得是。
她垂着眼帘,微低着头,半会儿没得到夜十一的回应,她方微微侧目,却见夜十一脸色难看至极,她心中大骇:
“大姐姐!你怎么了?可是受不住了?阿……”
“别叫!”夜十一打断杨芸钗欲唤随候于府大门内侧的阿苍过来之举,“我没事儿。”
深深地吸了口气,再呼出来,她缓缓回起杨芸钗的问题:
“刘员外郎,工部从五品,乃谢家的人,包郎中,户部正五品,乃莫家的人,皇帝舅舅在今日早朝,以前浙江贪污巡抚案余留同党之罪将他们撤职查办,从五品与正五品,户部较之工部,自是包郎中份量重些,谢莫两家同罚,皆失一朝中助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昨夜皇帝舅舅略惩皇后娘娘,谓之以衡,皇帝舅舅并未厚此薄彼,同罚同重,是惩戒,也是警告,龙颜不可冒犯,龙威不可挑衅。”
这是永安帝对华音阁发生之事心知肚明继做下的决断,杨芸钗听明白了:
“那我们静国公府……”
话儿一半,她兀地想通,眼蓦地睁大,脸色愈发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