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仿佛能穿透所有阻碍看到船长室一般,可其实隔着几海里,阳光强烈,她的视野里只有泛着白光的光圈。
她稳下心神,按照应急小组的提示回应:“我想知道我那位受了轻伤的船员目前状况还好吗?”
里弗有些不耐烦,声音拔高:“现在很好,等会就不知道了。”
燕绥咬唇,深吸了一口气,语气维持平稳:“赎金能否再谈谈?”
里弗是布达赛亚的叛军,走这一步本就是走而挺险,打算大捞一笔就离开,尤其从登船后他已经在船上待了三天,越拖下去越不利,他打算今天速战速决,所以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三个小时后,把一千万美金现金空投到甲板上,我收到钱,你的船员就会平安无事。”
邵建安摇头,短短几秒时间内,无声的激烈讨论后,提示板上又重新写下一句。
“三个小时太短了,那么多现金我起码需要24小时才能调动。”
三小时其实可以做到,燕沉安排的一千万美元现金已经准备好,只要她需要,这笔现金会立刻安排直升机飞到燕安号进行空投。
只是劫持船只成功,就要妥协交出赎金,这种做法无疑是对海盗的纵容。
邵建安不乐见这种解决方式,燕绥同样。
她嫉恶如仇,是非黑白在她眼里就是明显的一条界限,踏破底线,触及原则,她骨子里就有一股战意,不死不休。
——
电话那端突然沉默。
这种沉默让燕绥也跟着紧张起来。
就在她试图询问里弗是否还在,并愿意重新交谈时,那端传来争执不一的争吵声。
但很快,他们意识到这种争吵不能被燕绥听到,立刻安静下来,几秒后,里弗留下最后一句话:“你准备好钱,三小时后你一个人提着电脑坐小艇过来,银行转账。不能如约,我不会放过这里的每一个人。”
燕绥刚消化完这句话,正欲再提条件,那端似是料到,不等她回答直接撂断电话。
这不会是最后一通电话。
但下一通电话什么时候打来还是个未知数。
对方态度强硬,警戒心十足,加上一船的人质,局面一时陷入了死胡同里,走进去却绕不出来。
燕绥遇到越难解决的事越冷静。
一双眼因为没有休息好,此刻微微发红。
她盯着窗外的海平面看了许久,忽然转头看向傅征:“有烟吗?”
指挥室内一静,众人皆侧目看向两人。
傅征唇角一扯,果断否认:“没有。”
下一秒,燕绥语出惊人道:“骗子,你抱我的时候我闻到你身上的烟味了。”
邵建安顿时目光复杂地看向傅征,那眼神直看得傅征皮紧。
一屋子乱七八糟的眼神看得傅征再也待不下去,他站起来,曲指轻扣了扣燕绥面前的桌面,低着声音,不容拒绝道:“你,跟我出来。”
出了门,傅征回头看了眼燕绥,手指挎住枪袋往前走:“跟我来。”
语气还算平静,可那浑身绷着劲的感觉……燕绥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把她揍一顿……
——
傅征这趟跟驱逐舰执行任务,已经在海上待了三个月,船舱结构和定点人员分布格外熟悉。
他绕开执勤瞭望的士兵,领着燕绥到一个没人的舱口,一路走向尽头。
船舱有些狭窄,阳光透不进来,全靠灯光照明。
燕绥跟着他在船舱里穿梭了才一会,便觉得有种不见天日的感觉,她突然有些不能想象,潜艇舰队这种几乎一作业一备战就要沉入海底的军队,他们的军旅生活该有多枯燥。
走道尽头,是一扇舱门。
傅征反手拉开舱门,率先迈出去。
他开门的动作大,阳光争先恐后涌进来,在地面上铺成一扇小片的光影。
燕绥脚尖刚抵到阳光,厚重的舱门就咿呀着缓缓合上。
舱门笨重,不用点力推不开。燕绥刚握住门把,还没使劲,傅征从舱外撑开门,一脚迈进来,用力到整个舱门紧紧贴上墙壁。
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耐心的样子,一双眼又黑又沉,军人受过的磨砺在他眼底有很深刻的痕迹。
他的眼神坚毅,举止利落,说不出的爽利干脆。
但被这种眼神盯久了……莫名就有些毛毛的。就跟第一次跟大型猛犬接触时,绝对不能和它眼神对视太久的道理一样,那种交流到最后都会变成莫名其妙的挑衅。
燕绥被脑子里突然冒出的念头逗笑,她轻咳一声掩住笑意,紧跟着他的步伐,迈过门槛跟上去。
舱外是和指挥室同一层的小平台,平时做瞭望敌军的作用,面积很是狭窄。
燕绥在原地站定,等傅征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