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分明是听见了,那忽然加紧的风声。
他慢慢地走到书房的门口,推开房门,朝屋外四处查看。
院中一片寂静,只在门口处的石头灯台上,点着一盏昏暗的灯。
他朝地上看去,并没有什么奇特的足印,或是任何足以证明异样的痕迹。
难道是他听错了?
他装了这么多年的聋子,耳力却不至于真的退化。
眯着眼朝四周最后望了一次,湖水拍打在岸上的声音,柔缓得像是摇篮曲。
他只得合上了屋门,退回到书房之中,打算吹灭了琉璃灯,便回房去歇息。
这一转头,他惊骇地看见,一个高大的黑衣身影就站在他的身后!
他猛地朝后退了两步,看着那黑衣人露在外头的一双眼睛,忽然觉得无比熟悉。
他双眉猛然便蹙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解下了蒙面巾,露出一张刀削斧刻一般的俊容,长眉如剑,目光深邃。
“许久不见,想不到我的廷哥儿,竟然也会笑得像个孩子一样。”
……
次日,庄婉仪的寿辰。
府中自打岳连铮和庄婉仪大婚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丝竹之声,今日竟仙乐飘飘。
因宾客尚未来齐,大戏还没上场,只让戏班子里吹一套麻姑献寿助兴。
庄婉仪在偏僻的杏林院中,都听见了丝竹之声。
她正坐在梳妆台前,穿着一袭浅红色的衣裙,上头绣着丝毫不张扬的仙鹤,又罩了一件缕金的如意扣披肩。
头上挽着精致的流云髻,后颈垂下一小片发丝,越发显得仙气飘飘。
屏娘替她戴上一对南海黑珠的耳坠子,整套装扮便算是齐全了。
庄婉仪朝镜中打量了一眼,淡扫蛾眉,杏眼如水,颊不染而温,唇不点而红。
老夫人特特命人叮嘱她,要打扮得稍微华丽一些,毕竟会有许多朝臣公卿在场。
不能给将军府丢脸。
庄婉仪对于如何打扮得大方,又不违背寡妇该有的规矩,是很有心得的。
想来老夫人会满意。
正要出杏林院,忽见院外有个少年身影在徘徊,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那不是廷哥儿么?
屏娘顺着庄婉仪看的方向看去,不禁笑了起来。
“顾妈妈说了,廷哥儿成天抱着一块木头刻呀刻的,就是为了给小姐送生辰礼物呢!他这一大早就赶来了,一定是送礼物来的!”
屏娘说话,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廷哥儿是空着手站在外头的,并没有带他刻了许久的那个木偶。
这是怎么回事?
庄婉仪走出院门,廷哥儿一眼看见了她,忙上前来请安。
这请安的礼数比平常大了许多,若不是屏娘拦着,他就要跪到地上去了。
“今日是母亲生辰,祝母亲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廷哥儿在地上写着,庄婉仪不禁一笑。
她还不太习惯廷哥儿称她母亲,不过廷哥儿实属一片好意,她自然领受。
“廷哥儿有心了,一会儿我就让人送寿面到湖心岛,让顾妈妈陪着你吃,好不好?”